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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边絮叨,夏泽笙就面无表情地看他,说到最后,沈英珍都觉得自己有点无趣了。
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沈英珍说:“以后见面,叫我Ethan。既然做朋友,就不要那么生分。”
“好,Ethan。”夏泽笙从善如流。
“我与臧鸿禧见面,多数都在公开场合,什么慈善捐款、什么跑马场、又或者某个开业典礼。他自带威严,众人只能仰慕,不敢靠近。我也一样。”
“唯独几次单独见面,就是逢年过节随长辈去半山别墅拜年……我不是很想去见臧鸿禧。他令人害怕,虽然看起来是个老人家,但是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能把人吃了。心理上总觉得,他好像已经不是人了,是什么要吞噬你的怪物。”
夏泽笙仔细想了半天,困惑道:“我不太能想象这个场景。”
沈英珍一笑:“等你见到他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夏泽笙摇了摇头:“请继续讲。”
“我是真的不愿意去,可是不得不去。那会儿刚读大学,又去见臧鸿禧,他人不在别墅里,管家传话,让我们去院子等他。等我随长辈过去,就见他用冷水往一个十几岁孩子身上浇水。虽然香市冬天也不冷,然而十几度的温度下,那个孩子还是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长辈自然会劝,说十几岁孩子还小,让臧老先生不要这么严格。你猜臧鸿禧说什么?”
“他说什么?”
沈英珍轻叹一声:“臧鸿禧说,一个初中生已经掌握了基础数学,而他却连公司的财务报表都看不懂。即使臧家家财万贯,也不养废物。”
夏泽笙看着沈英珍,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他就当着孩子的面,直接这么说?”
“对……应该说过很多次了吧。我看那个小孩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后来呢?”
“臧鸿禧终于命令人将那个孩子带下去,宣布要将其关禁闭一天,其间不得进食饮水。”
沈英珍说,“我家长辈被他这番话堵得无话可说,也不敢再出声劝解。臧鸿禧此时对我倒是和蔼,还给了我一封很厚的利是。我们这才离开。”
夏泽笙问:“那是哪一年?”
“十几年前吧,大概在2011年。我十九岁。”沈英珍说。
夏泽笙默算了一下。
也就是说……
那时候秦骥,才十六岁。
“后来呢?”
“有什么后来,我长大出来工作之前都没敢再去半山别墅。”沈英珍说,“一次还不够吓破胆。”
“那……”
“听说臧鸿禧对那个孩子很严格,或者苛责。已有错事,就罚禁闭。就像是想要把当年臧姚犯的错在这个孩子身上一一纠正过来。”
“臧姚已经死了。”夏泽笙严肃道,“他不应该,也不能这样苛责一个孩子。这是泄愤。”
“这……轮不到我这样的外人来评价。”沈英珍说。
夏泽笙沉默了一会儿。
沈英珍只单独见过臧鸿禧鲜少几面,就已经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他无法想象,臧鸿禧对秦骥的苛待到底有多么频繁。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苛待。
而是在扭曲的家庭里,理所当然会发生的日常。
沈英珍在这个屋子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棉花一样塞满了他的内脏,让他这会儿无法喘息。
他站起来。
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很大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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