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用过了早膳,从赵菁便要去前头理事了。孙玉娥和徐娴走后,老太太看着博古架上放着的那一瓶腊梅花,把外头正招呼客人的张妈妈叫了进来。
&esp;&esp;“你说娴姐儿如今怎么就越长越像胜哥了呢?”
&esp;&esp;武安侯府故去的世子爷命叫徐思胜,以前在徐老太太跟前服侍的老妈妈们都喊他胜哥儿。张妈妈才进房,就闻到了里头的腊梅香气,抬头的时候便看见了那插在瓶子里的腊梅花。他是徐思胜的奶娘,瞧见这个更是不得了了,眼泪水梭梭的就落了下来,捂着唇瓣问道:“老太太,这可是娴姐儿给你的?”
&esp;&esp;徐老太太点了点头,又道:“也不是,是赵姑娘让娴姐儿折的,也不知道怎么就选了腊梅花。”这时节虽说花不多,但侯府的后花园中也有着好几种梅花的种类,偏徐娴选了腊梅花,也不能说不是缘分。
&esp;&esp;张妈妈这会子也稍稍稳了稳情绪,只低头用袖口压了压眼角,复又道:“我也瞧着娴姐儿如今越发像胜哥了,老太太您常说那种人有什么准头,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的野种来,就说是胜哥的孩子,偏胜哥去的早,也无从验证了,可如今越长越像了,到也少了这一份疑心了。老太太当日把她抱进来,不就是怕胜哥的骨肉流落在外吗?”
&esp;&esp;徐老太太拧着眉头,点了点头道:“当日我也只是这个想头,可一看见她就想起她娘是那种人,我这心里就膈应的慌,如今这孩子一眨眼怎么也就这么大了,而且又像胜哥儿,我心里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esp;&esp;张妈妈听老太太这么说,当真就觉得跟老天开了一眼一样,心里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只开口道:“老太太若有这个心思,那就好好待她,姑娘大了,总要嫁人的,总不能老让下人指着她脊背说闲话。”
&esp;&esp;这些年老太太虽然将徐娴抱了回来,可从未关心过半句,不过就是拨了丫鬟婆子去服侍,那些人因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徐娴,哪有尽心服侍的,不过就是随便含糊着。她又是个下人,虽也是府上的老人,可也不能逆着老太太的意思办,因此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私下里略略关照几声也就罢了。
&esp;&esp;徐老太太这下反倒好奇了,忍不住问道:“下人怎么说她闲话来着?”
&esp;&esp;这些话老太太不问,张妈妈自然是不敢说的,如今在老太太跟前最得用的人是韩妈妈,自从徐思胜死后,张妈妈便主动的退居二线了。
&esp;&esp;可如今老太太问了起来,张妈妈便也一五一十的相告了:“还不就是娴姐儿身世上头的事情,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如今府上的下人那个不知道她生母是那样的人,当着面没人说,私下里却说的不好听。”
&esp;&esp;徐老太太虽然不喜欢徐娴,可她如今觉得徐娴长的像徐思胜,等于是承认了徐娴是自己的亲闺女,便开口吩咐道:“你是府上的老妈妈了,又是专管使唤下人的,要是听见有奴才这样背地嚼主子的舌根,就该拿出管家妈妈的气派,把那些人数落一顿,若是不听,便直接送去庄子上,一了百了了。”
&esp;&esp;徐老太太这两年被孙玉娥哄的团团转,家里的事情基本上也都不管了,张妈妈哪里能料到她会说这些话,一时喜从心来,忙一个劲应道:“既然老太太发话了,那我可真就要整治整治几个专会嚼舌根的老刁奴了。”
&esp;&esp;☆、
&esp;&esp;外头的雪停了,赵菁坐在议事厅里铺着灰鼠椅搭的官帽靠背椅上,下头踩着脚炉,手里还捧着个青铜手炉,正怔怔的看着外头几个婆子在院子里扫雪。
&esp;&esp;那树枝上雪被风一吹,一块块的落下来,砸在了地上便碎了一地。前几日的忙乱过了,赵菁很少有这样悠闲的时候,想着再过两个月,她从宫里出来了,还有大把悠闲的时光,便连心里都是暖和的。
&esp;&esp;宫里宫外,家里家外的,哪个地方都不容易。赵菁虽然也明白徐娴的苦处,想着在这样的大家庭里讨生活也确实不易,可终究还是对她今儿早上没有能说实话耿耿于怀。
&esp;&esp;再深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多事了,在宫里的时候,赵菁早就练就了一套充耳不闻的神功了,哪怕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不公事,她也照样能当作看不见一样。是非两个字在心里明白就好,场面上要的,到底是明哲保身的功夫,她也是闲着蛋疼了,竟管起了别人家的家务事。
&esp;&esp;赵菁想到这里,便悠悠的叹了一声,想着等这个差事完了,她也好进宫交差了。
&esp;&esp;正这时候,忽然有几个小丫鬟从外头经过,嘴里叽叽喳喳道:“后花园扫雪的那两个婆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莫名就被绑了,说要撵到庄子上去,老太太身边的张妈妈亲自吩咐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esp;&esp;赵菁自是没听见这些,却被门口那两个扫雪婆子给听见了,便拉住了那两个小丫鬟问道:“哪两个婆子被送到庄子上去了?”
&esp;&esp;那小丫鬟便神神叨叨道:“就是后花园的那两个粗使婆子,一个姓马的,还有一个好像姓丁,我也不清楚!”
&esp;&esp;“知道为得什么撵走的吗?”
&esp;&esp;“这哪里能知道,我远远得不敢过去,就瞧见一群人拉拉扯扯的把这两个婆子给捆走了,按说她们两个平时做事还算利索的,只是话有些多,总爱啰嗦几句。”
&esp;&esp;那扫地婆子一听,顿时挑了眉梢,好奇问道:“难道是说咱死去的侯夫人的事情?”
&esp;&esp;小丫鬟没听懂这话,也好奇问道:“死去的侯夫人有什么事情,妈妈你也说给我们听听。”
&esp;&esp;那婆子见她竟然不知,便挥挥手道:“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也学着嚼舌根做什么,仔细你娘知道了揭了你的皮。”
&esp;&esp;那两个小丫鬟原就是被拉住了,这会子听她们这么说,也懒得理会,只拉着手一壁走一壁道:“好你个妈妈,瞧我以后还告诉你这些!”
&esp;&esp;只等那两个小丫鬟走了,方才在一旁听了半日的另一个婆子也神叨叨的开口道:“怎么,你也知道咱死去侯夫人的事情?”
&esp;&esp;那婆子吓了一跳,急忙捂着另一个婆子的嘴,瞧着四下无人,门口的那帘子又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小声道:“这你可不能乱说,我也是听厨房里的刘家嫂子说的,说咱侯夫人才过门几天,就喜欢吃酸的,让厨房做了好几次酸汤萝卜,且一应的荤腥都不碰,怎么送进去的就怎么端出来!”
&esp;&esp;赵菁也是因为在椅子上坐得有些累了,正打算要出去溜达一圈,谁知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两人的话,吓的只急忙就停下了脚步,稍稍往门边上靠了靠,贴着墙继续听那两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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