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诉见对方肩膀上落了雪花,于是将手中的伞递过去,许文偌比陆馨高出许多,站在伞下略微弓着身体,恐怕是不太舒服,于是他说:“我来撑吧。”
姜青诉点头:“不知许大人找我有何事?”
“你今日没去大理寺。”
许文偌眉头轻轻皱着道:“我交给你的事虽然棘手,但是上头给我的时间也不多。”
姜青诉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我今日早上去了姜府一趟。”
许文偌知道她去姜府了,此番过来便是要问话的,见对方主动坦白便知道陆馨对他没有戒备,于是问:“可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在说出这些之前,我想问许大人几件事。”
姜青诉道。
许文偌挑眉:“你问。”
“要为姜相翻案,是皇上的意思吧?”
姜青诉问。
许文偌深吸一口气,点头:“的确是皇上的圣意。”
“昨日在大理寺,我听许大人说了一句话‘有的人犯错,必须得有人来弥补’这是何意?”
姜青诉又问。
许文偌微微皱眉,因为听见这话不悦,不过在看见姜青诉那双眼时略微怔住,这不像是一个年纪轻涉世未深的女子的眼,反而透露着凌厉,早就超越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副皮囊,倒像是能将他给看穿了。
“许大人既然答应让我问,必然要以诚回答。”
姜青诉垂眸:“我知道皇上与你都是在利用我,一我朝中无背景,身份干净,二我年轻气盛,不畏强权,三我仰慕已故姜相,你知我若是为了帮她翻案必然会尽全力,四……即便在这件事上败了,许大人与皇上皆不出面,伤不了,为朝堂之火所伤的,只有我而已。”
许文偌见她居然能分析透彻,将始末看清,心中惊讶,本身对陆馨只有几分欣赏,这个时候才开始逐渐好奇她这个人了。
“你当真不简单。”
许文偌道。
姜青诉再看向他:“我知道这些,还愿意成为许大人手中的刀,那也恳请许大人对我坦诚相待,切勿欺瞒我。”
“我父为朝中礼部尚书你可知晓?”
许文偌问。
姜青诉点头:“知道。”
“二十多年前,我父亲就已经是礼部尚书了,当时皇后本家背景深厚,在朝中扎根已深,我父亲是寒门子弟入仕,全凭着本分办事,一步步爬上了礼部尚书位置,可却走错过一步棋。”
许文偌道:“他为了巩固自己尚书之位,攀附皇后本家,借由皇后生辰准备铺张庆祝,被当时的丞相姜青诉参了一本,从尚书贬为了侍郎。”
姜青诉知道这事儿,的确是她做的没错,前几天还看见了许文偌的爹呢。
“他孤身一人在朝中想要找个靠山并无错,错就错在当时他对姜青诉气愤,遭人利用,有人告知他姜青诉叛国,并且交了几封书信给他,信中是姜青诉爱慕南夷将军的证据。我爹特地找来姜青诉的字迹对照,发现并无差别便写了奏折递了上去,他是第一个递折子的人,正因为有他这次开头,才有了后来不断将姜青诉推入死亡的推手。”
许文偌朝姜青诉看过去:“他以为自己没错,直至姜青诉死后,他在客栈门前看见一名男子摆摊访字,背后全是名家字帖,他学了九分像。”
“凭这个他就能断定姜相是无辜的?”
姜青诉问。
许文偌摇头:“不,他信世间有巧合,所以他买了一副字画让自己心安,只是第二日,那名访字的男子便死了。”
姜青诉一怔。
许文偌缓缓勾起嘴角:“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都在不知自己究竟是对是错的纠结中度过,人也死了,找不出切实可靠的证据,并不能证明姜青诉是被冤枉的,只是这个结一直长在他的心上了。”
姜青诉抿嘴:“也长在了你的心上。”
“是,所以当我得知皇上有意翻案后,便在谋划合适的人选,直至见到了你。”
许文偌的手轻轻落在了姜青诉的肩头:“或许我的动机并非单纯为姜青诉翻案,却也不是要利用你做什么坏事,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姜青诉低头看了一眼许文偌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道:“没了,但……我要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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