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佑的心往下一荡,连惑真的死了吗?他回身注视着连城一身白衣,都说血亲间心灵是想通的,难道……
“我戴孝是为了那五万将士。”
连城缓缓站起身,清澄如水的眸子空洞着,看不出情绪。风佑眯了眯眼睛,明白了她责问的意味,他冷冷一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你答应过我的!”连城的话有失望,有忧伤,风佑的心痛了一下,苦笑道:
“我答应过什么?连城,如果这一次我败了,横尸沙场,你会觉得痛苦还是庆幸解脱?”
连城眼神清冷,没有看进他痛苦,哥哥败了,墨蛟生死不明,黑将在冰雪中备受折磨,五万魂灵嘶声力竭的呐喊,连城恨哪,所有的痛都来自眼前这个男人。他口口声声地说爱她,却不信任她,一再的伤害着她身边的人,尽管这是乱世的生存法则,但他却从不去考虑她的立场,她是个人,她有自己的情感,他怎能将她与她的情感世界牵扯的这些东西分割开来,让她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呢?
“如果你死了,至少那五万将士会得到解脱!”
风佑心口一痛,她真的这样想?对,他早该知道的,当她将情报送出去那天他就该明白她的选择,她曾经一次次把他送到生死的边缘,即使隔了再多年,即使他对她付出再多的爱都是一样的,他不该问她,亲口得到答案会让人的心疼到发狂,他最深爱的人啊,却是最想他死的人,也许自己该死,死在连惑为他挖的百人坑中,死在西泽的荒山之中,死在桃花坞的小木屋中,甚至更早的,死在他俩初遇的那一刻……
风佑伸手捏住连城的下巴,挑了起来,让那双倔强、忍耐、酸楚眸子直直的对着自己。他笑,笑的有些张狂,连城深深皱起了眉头,听他说:
“可惜我没死,这世界弱肉强食,留下的总是最残忍的那个,而我是胜者,你和他们的生死都由我说了算,今天是五万,明天是十万,不服我的人,都要死……”
“那你杀吧,杀光一切,一个暴政统治的国家不会长久,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当你每夜合上双眼的那一刻是不是有能力承受那些灵魂在地狱对你的诅咒?”
“哈哈……”
风佑突然仰天长笑:“那些人活着斗不过我,死了能奈我何?连城,我不怕鬼,我做的每件事都不后悔,都问心无愧!”
连城气的微喘,她明白他的性格,无赖,他就是个十足的无赖,只是现在她才发觉这样的他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她痛苦的闭上双眼,颤抖的问:“那加怎么办,你打算如何?”
风佑剑眉一挑,讽刺地问道:“他反正就要死了,能怎么办?你想见他?”
“让我见他!”
“你想解释什么?没达成他的愿望你要负荆请罪?还是……你与他有感情?”
“让我见他!”
连城睁开眼,怒瞪着他,大声嚷道,风佑的手握住她的肩头,微微使力,痛的她紧紧咬住下唇。
“好!”他突然出声,微微偏过头,冷声道:“告诉我东隐的圣物是什么,我让你见他!”
连城惊讶地看他,捂住心口,微微弓起了身子:“我不知道!”
“撒谎!”他转头看她,眼神透出嗜血之色,“我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圣物的消息,你和连惑既
继承了王位,定然明白圣物的秘密!”
连城冷笑一声:“难道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想知道这个秘密吗?”
风佑被她问的一愣,随即气急地转身,恨恨地说道:“你不要跟我装傻,明日我在地宫等你答复,你要是不说,我先拿那加祭天!”
说完他急急地向外走,连城冲着他的背影嘶声力竭的喊了一声:“风佑!”
他停住了脚步,却不敢转身。
“我曾说过我不后悔认识你,经历过的,高兴的,痛苦的,笑过的,哭过的,都是我一生的记忆,但我今天后悔了,风佑,我后悔认识过你,遇见你是上天对我最大的不公与惩罚,你毁了我,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所有爱过的人,如果你杀了那加,我会诅咒你一辈子!”
沉默,沉默,连城的话在深夜的宫殿中回荡,风佑的背影越来越僵硬,他没有回话,只静静地站立,冬日的冷风吹透了两人的衣衫,连城的泪化成冰,滚落在冻成坚硬的泥土上,月亮被云层遮盖,失去了光芒,风佑金色的发丝跟着暗淡下来,他身子动了动,艰难而努力的抬起右脚,缓慢地离开了朝华殿……
地宫威逼 大风初建
紫玉金檀朱雀图腾,炽焰兽雕,月魄金螭尊,这些名声赫赫的圣物一下子呈现在那加眼前时,他还是激动了一下。
“地宫的方位在哪?”
风佑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歪着头,一只手随意的拨弄着衣袖,两眼的目光却凌厉的盯着那加的脸。那加伸出手,颤抖着将每个宝物都摸了一遍,随即笑道:“好东西……咳咳……”
风佑向着周围使了个眼神,从门外走进来两名高大的士兵,一左一右将那加从床榻上架了起来。
“那加,我不想跟你耗时间,我知道你耗不起!”他说着站起身,在那加眼前踱着方步,“你只要告诉我方位,一句话!”
那加呼呼地喘着气,听了他的话,忽而虚弱地笑起来:“风佑,我不过是个傀儡皇帝,你以为我真的知道天都地宫的秘密吗?就算我知道了,我又怎会将祖宗的长眠之地说与你听?我一个将死之人,活着,也不过一日两日,你觉得我会怕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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