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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博凉转了大半个身,从后车位将装矿泉水的塑料袋拎了过来,自己开了一瓶,又给了舒柏晧一瓶。舒柏晧挂了空挡,腾出手来接过水,喝了小半瓶。“谢谢。”水甜滋滋的,舒柏晧心情舒缓了一点。
舒柏晧望着前方的队伍叹了口气,这个收费站至少要等十来分钟了。他觉得越来越有必要提前跟温博凉打了个预防针,免得温博凉到时候觉得哪里都不习惯。
舒柏晧说:“我外婆家其实不怎么好玩,你之前也来过一次吧。小地方,也不是什么旅游景丹,从城东到城西,十五站路,也就二十分钟。”
温博凉说:“梵蒂冈也很小,一个国家只有二三十口人。但那里挺漂亮。”
“啊?”舒柏晧是理科生,对这种常识了解得不多,他惊奇道:“是吗?挺有意思的。”
“嗯,你这里也挺漂亮。”温博凉说。他很少有去这些小地方的机会。这里空气很好,生活压力小,节奏轻松又舒缓,他并不反感,反而享受这一点。
车队终于动了起来,舒柏晧挂了档,他有点开心,一边开车一边跟温博凉说:“小城市的地方小,但人大多数还是挺好的。毕竟没多少人,大家彼此都认得。”
温博凉问:“你家里有哪些人?”这些都要提前问好,不然到时候去了不知道谁是谁,礼节上不好看。舒柏晧没什么经验,所以这点遗漏了。
舒柏晧说:“有我外婆。”他顿了顿,一点也不想跟温博凉提那个人。
舒柏晧缓缓打了一个左转,绕过一个街口,跟温博凉轻声说:“嗯……还有一个舅舅,两个表哥。不过他们也不在这里住了,只有过年才回来。你……你应该碰不到他们。”舒柏晧瞪了瞪眼,但愿如此。
舒柏晧缓缓将车开进外婆住的那条街。
这一片是老城区,市政府已经放弃发展这块区域,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片的城市布局一点也没变。道路依然是老水泥路,凹凸不平,有隆起的疙瘩,走道也很窄,勉强能让两辆小面包车擦着墙错身而过。
舒柏晧小心将车往巷子里面开。这地方简直像是科目二的考场,两边到处乱插着晾衣架,乱糟糟的,如果不小心碰倒,又是一阵扯皮拉筋。
他们的车车宽有点宽,进路口的时候,舒柏晧费了点神,没将临街晾衣服的衣架给撞倒。
外婆家没地方停车,于是舒柏晧先找到一块空旷点的空地,将车暂时停了下来,然后下车步行。温博凉的车很气派,方头,大车轮,一路下来依然亮闪闪的,这样的车停在杂乱的小巷子里,路过的人任谁都要多回头多看几眼。舒柏晧下了车,隔壁大妈立刻听着声音出来了。
隔壁大妈退休有几年,每个月除了领养老金,没别的什么要紧事要做,于是每天闲得发慌,竖着耳朵听外面又没什么热闹。
隔壁大妈见舒柏晧回来了,踱着步过来,大着嗓门喊道,“哟,这不是小晧吗?回来过年啊。”
“嗯,是的。”舒柏晧礼貌道。
隔壁大妈是个大嘴巴子,舒柏晧每次回来,最怕碰见她。
这大妈话多,嗓门还奇大无比,只要一说话,方圆五百里都能听见。而只要被她见着,就一定要拉着你说家常,问你一个月拿多少的工资,有没有女朋友,然后说她亲戚的儿子多有出息,大学一毕业,就自己当老板。任何有为青年,只要跟她聊一次天,很少人不会没有想轻生的念头。
大妈呵呵笑了两声,假客套都没来得及客套,一双细长眼睛,便开始滴溜溜地在舒柏晧身后的车上转。
她笑眯眯地哎了两声,指着那车说:“买的新车啊,哟,这可要不少钱吧。”
紧接着,大妈的语气拐了个弯,变得阴阳怪气,说:“真该让你外婆看看的,看看她孙儿现在多出息,都开这么好的车了,也难怪他叶建军天天不高兴,要不是你外婆偏心,现在开车的,不得是他儿?”
舒柏晧听到叶建军的名字,脸色立马一沉。叶建军就是他舅舅。舒柏晧一想到叶建军那副势利的嘴脸,愈发不想让温博凉见到他了。
他知道大妈嘴巴碎,以后少不了要跟叶建军嚼舌根,于是说:“车不是我的。”
大妈呵呵笑,说:“不是你的那为什么你开?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大妈一边说,一边又开始打量起温博来。她想看看温博凉穿的是什么衣服,又是什么牌子,是不是有身份的人。
温博凉品味很好。他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衣服价格不低,但颜色都偏暗,没有硕大的logo,不识货的人一般看不出价位。
大妈从头到脚将温博凉看了透,没琢磨不出来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说是有钱人吧,长得又太俊,剑眉星目,跟电视机里的人似的,哪里都不像应该油头粉面,五大三粗的有钱人;但说穷吧,这人气质却好,背挺直,眼神坚定,像棵松树。
大妈眼睛在温博凉身上瞟来瞟去,舒柏晧立马被弄烦了,他干脆说:“您老公还打牌吗?您儿子找到工作了没呀?您女儿该结婚了吧,再不结年纪可大了,还有,您隔壁那个陈婶是不是跟她老公出国玩了?诶,陈婶可真命好。”
大妈脸一下绿了,前几个还只是物理攻击,最后一句简直是人生攻击。
人都希望自己的朋友好,但绝不能比自己好。
她气得牙痒,转头就往回走,把大门摔得震天响。
*
舒柏晧外婆有一儿一女,女儿走得早,只留了一个舒柏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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