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立刻单膝跪地,道:“父后息怒,前朝臣子人心惶惶,高公公却不肯通报,儿臣才让红甲卫罚他。”
“哦……”男后点了点头:“既如此,确实该罚。不过本宫近来见不得血,打打杀杀就算了,依本宫看,就罚他去净房一个月吧?”
“儿臣遵旨。”
太子回头冲红甲卫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放下庭杖将老太监拉走了。
男后这才微笑着重新看向太子,温柔道:“我儿有些日子没来,本宫和你父皇都甚是想你,快进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太子连忙恭顺地进殿,外人眼里妥妥父慈子孝。
然而,进了内殿,男后挥退左右,只留下他和太子,两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大概这对父子彼此太过熟悉,连多一息都不想装,男后在主位落座,冲坐在下首的太子,直接问道:“今日你是真想动高公公吗?”
太子道:“儿臣不敢。只是,若非如此,恐父皇不会见我。”
“你父皇不在。”
男后叹息,脸上显出了一丝寂寥,却一闪而过,很快强颜欢笑道:“我也年老色衰,留不住皇上的心了。听说——”
太子头低的更低,这几年他的父后常说这句话,不过是想听一句安慰,但他就是不想说。因为他儿时想听一句安慰,他的父后也从未对他说,他因此记在心里。
男后话锋一转,就问太子:“听说你把白家那个老三给带回宫了?”
太子心里咯噔一声,有不太好的预感,却不明所以,问:“父后何出此言?难道那白家老三有什么问题?”
男后却道:“问题倒也不算。不过是,前些天,方宇舟画了一幅仙君图,受陛下夸赞,据说那图上的人像极了望平郡主。后来,有人告诉本宫那人不是望平,而是白家那个被送到京城读书的老三。想想也是,他是望平的亲生儿子。长得像一点也不值得奇怪……”
“所以,父后的意思是……”
“本宫的意思——”男后顿了下,话锋再转:“你也知道,当年若非望平被送去狄戎为质,这皇位这后位恐怕也论不到你父皇和本宫。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父皇他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
说到此,男后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太子想起小时候他们还没进宫前的许多日子,男后也总是抱着他这样流泪,那段日子虽然憋屈却是他们父子间难得的温情时刻——如今,回想起来,太子也动容。
于是,太子便没再追问男后提起白翛然的用意,反倒终于舍得安慰一句,轻声道:“父后莫要伤心。那望平说到底也不是周家正统血脉,且他如今已嫁为人妇,他这辈子都只能以女人之态示人,又有谁会记得他曾经也为皇储?”
“可你父皇记得呀,”男后轻轻拭泪,模样漂亮极了:“你父皇自幼孺幕这位兄长,不论他是女人、男人还是哥儿,他在你父皇心中才是真正的仙君!”
还有一句话,男后说不出口:就连本宫也不过是个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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