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鸟般四散纷飞的思绪还未彻底回笼,一道闪电蓦然划破长空,霜刃般照亮眼前之人锋利冷硬的侧脸轮廓。
许是起身太急,男人睡乱的头发垂了几缕在额前,两条长腿向分别向外屈着,却使得腿间的布料绷得更紧,愈发勾勒出那惊人的尺寸。
他保持这样的姿势,从闪电过后的阴霾中抬眸看向裴楠,背靠窗外接踵而至的春雷和暴雨,一瞬间犹如密林中蛰伏的野兽,蓄势待发,不知哪一秒便会咬住猎物的喉咙。
在郑书昀意味难明的注视下,裴楠机械性地往旁边走了几步,膝盖磕在茶几边缘也不知呼痛,顶着扑面而来的狂风和冷雨用力关上了窗玻璃。
待他喘着气回头时,郑书昀已经扯过一旁的毛毯,搭在了小腹上。
郑书昀捏捏眉心,哑声道:“抱歉,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我猜也是。”裴楠说着,不经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方才郑书昀睁眼时那一瞬的冷漠,让他现在回想还心有余悸。
但很快,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就被轻易揭过,因为郑书昀发烧了,体温计显示:38。2度。
对于伤患来说简直雪上加霜。
裴楠急急忙忙找来退烧药,又倒了杯热水,塞到郑书昀手上,嘟囔道:“你赶紧好起来,要是让我妈知道我照顾你一晚反倒让你发烧,肯定得大义灭亲!”
“不会的。”郑书昀端坐床边,声色淡然道,“我会告诉她,是前两天淋雨诱发了感冒,加之这段时间工作太忙,多重因素导致了发烧这个结果。”
裴楠愣住,讷讷问:“你说的,该不会是小吃街的那场雨吧。”
他清楚地记得郑书昀那晚吹了好久的江风,紧接着又撑伞接他上车,自己却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湿了大半个身体。
郑书昀“嗯”了一声,将胶囊放进嘴里,喝了口水,仰头咽下,装作没看见裴楠忽然变得古怪闪烁的神情。
揣着满胸口的纷乱心绪,突然进入“罪魁祸首”身份的裴楠清了清嗓子,强行淡定道:“那你今天就别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郑书昀下床,点了下头,往电脑桌那边走去。
裴楠跟随郑书昀的去向转身,见对方伸手要拿桌边的烟和打火机,立刻三两步走过去,眼疾手快地倾身拦截住:“烟也不准抽了!”裴楠略微严肃道,“看你表面清心寡欲,怎么跟个老烟枪似的。”
“清心寡欲吗?”郑书昀似笑非笑转头,顺着极近的距离看向裴楠,“这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不过我那天也说了,现在了解,为时不晚。”
郑书昀边说边继续拿起烟盒,连同裴楠的指尖一道握住。
裴楠仿佛被烫了一下,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他还以为郑书昀是嫌他管的太多,并不想听他的劝告,谁知对方竟当着他的面,直接将那半包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把郑书昀安置在家中养病后,裴楠驱车去了画室,又冒雨约见一位甲方,虽然很忙,但心里总浮现出郑书昀略显虚弱的高大身影,还有那英俊却苍白的面容,以及失去血色的薄唇。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闲下来之后,他心里便全是郑书昀了,也不知道对方吃午饭了没有。
恰在这时,顾南枝发来消息,问他郑书昀的伤怎么样了,搞得他猝不及防一阵心虚。
想到郑书昀发烧有自己一大半的原因,裴楠最终还是将手头的工作托付给刘珩,决定提前回去,给的理由是:“家里有人生病了。”
“那你赶紧去探病吧。”刘珩以为裴楠要去医院,从乱糟糟的设计稿中抬头望了眼窗外,随口道,“记得拎个果篮,要是今天不下雨,还能到花店买束花,讨个早日康复的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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