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她也知道答案。“不会,我准备离开白宫。”
“这主意不错。”
“别的不说,我在新闻办公室已经看不到前途了。女人在新闻办公室得不到提升,我也不想永远做一个研究员。我为政府工作是想得到个人发展。”
“司法部有个挺适合你的职位空缺,”乔治说得好像是突然想到有这么件事,但玛丽亚怀疑他早就盘算好了。“这个职位专门和不守法的公司企业打交道,要求它们遵纪守法,会非常有趣。”
“你觉得我会有机会吗?”
“你是芝加哥大学法学院的毕业生,又有两年白宫新闻办公室的经验,绝对没问题。”
“但司法部不会雇佣太多的黑人。”
“你知道吗?我觉得林登·约翰逊会改变这个局面。”
“怎么会?他可是个南方佬啊!”
“别先入为主。老实说,我们这个圈子的人老是怠慢他。不知为什么,鲍比也很讨厌他。或许这是因为他老说自己尺寸惊人吧。”
玛丽亚三天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你在开玩笑吧?”
“他的那个的确很大。如果想恐吓什么人的话,他就会掏出来:‘叫你知道它的厉害。’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玛丽亚知道很多男人喜欢这样的黄段子。这种事真真假假,说不清楚。她重新严肃起来。“白宫所有人都认为约翰逊冷酷无情,尤其是在对肯尼迪一家的态度上。”
“我不这么认为。你想,总统刚死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这时美国非常脆弱。如果苏联选择这个时候强占西柏林该怎么办?我们是世界上最强有力国家的政府,无论多么悲痛,我们必须毫不犹豫地履行我们的责任。林登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其他人都没想到过这些。”
“鲍比都没想到吗?”
“尤其是鲍比。你应该很清楚,我喜欢鲍比这个人,可是他被悲痛压垮了。他安慰杰姬,并组织了葬礼,但没有考虑如何在总统死后带领美国向前进。老实说,我们大多数人都这样。或许有人认为林登冷酷无情,但我却觉得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总统职责。”
弥撒的尾声阶段,棺材被抬出教堂,放在弹药车上,送到阿灵顿国家公墓。送葬者不再步行,而是坐在黑色的豪华轿车里,跟在弹药车后面。队列经过林肯纪念堂,跨过了波托马克河。
玛丽亚问:“约翰逊会怎么处理民权法案?”
“这才是需要我们考虑的大问题。局势很清楚了,民权法案根本没有通过的指望。法规委员会主席霍华德·史密斯连什么时候开始讨论民权法案都没谈起过。”
玛丽亚想起了主日学校的爆炸案。怎么会有人甘愿和南方的种族主义分子为伍?“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不能对他施加影响吗?”
“理论上,他们可以对他施加影响。但一旦共和党和南方的民主党结盟,他们就会在议会中形成大多数,不考虑民众的看法,公然对民权法案进行反对。我真是不懂这些人怎么能自称崇尚民主。”
电视里,杰姬·肯尼迪点燃了墓地上方的长明灯。乔治抓起玛丽亚的手,玛丽亚看到他的眼中闪着泪光。他们安静地看着棺材在电视中慢慢入土。
杰克·肯尼迪永远地走了。
玛丽亚说:“天啊,我们接下来会面对些什么啊?”
“我不知道。”乔治说。
乔治很不情愿地离开了玛丽亚。穿着棉布睡袍和丝绒睡衣、披着头发的玛丽亚超乎想象地性感。但玛丽亚已经不需要他了:晚上她要和内莉·福德汉姆以及白宫的其他几个女孩去中餐馆进行一场私人性质的守夜,她不再孤独无依了。
乔治和格雷格一起吃了晚饭。他们在离白宫不远的一家烤肉店吃饭。乔治再一次笑起了父亲的穿着:和以往一样,格雷格穿着一身邋里邋遢的昂贵衣物。黑色绸缎领带皱巴巴的,袖口的纽扣没有扣上,黑色西服的翻领上有块白色的污渍。幸好乔治没有遗传他的这种不修边幅。
“我想我们也许需要振奋一下。”格雷格说。他喜欢高级餐馆和美味佳肴。这点乔治和他一样。他们点了龙虾和夏布利酒。
古巴导弹危机以后,格雷格对乔治敞开了心扉,乔治觉得自己和父亲的关系更为亲近了。作为一个私生子,乔治总觉得自己是个难堪的存在,而格雷格也并没有认真扮演好父亲的角色。那次令人吃惊的谈话以后,他才意识到格雷格发自内心地爱着自己。他们的关系比起真正的父子关系仍然有点远,但乔治觉得这种关系是建立在真诚的基础上的,一定能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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