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还没下车,就看到一群刑警快步走来,为首的一位抬手喊道:“花队!”
来人面生,花崇并不认识,特别行动队其他人也不认识。
老付说:“那就是咱们龚队,他本来想亲自去机场接你们的,接了就直奔发生命案的酒吧。但确实没抽出时间,所以才让我去。你们可别往心里去啊,龚队绝对不是故意怠慢你们。”
花崇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心存芥蒂。辖内发生命案,压力最大的就是地方警察,按职责划分,刑侦队长担子最重。花崇深有体会。
打过招呼,一行人向办公楼走去。
龚献是谦城市局的刑侦支队副队长,四十来岁,本来不用亲自查案,但余俊身边那个熟悉的“恨”字让谦城上下顿时紧绷起来,他不得不披挂上阵。
七年前,“恨心杀手”杀害三名女性时,他正是专案组成员。这七年来,“恨心杀手”一直是扎在他身上的一根刺,一方面他害怕“恨心杀手”再次出现,一方面又希望“狠心杀手”再次出现,警方好将其绳之以法。
和特别行动队不久前在川明市遇到的另一位副支队长袁铁不同,龚献为人平和、谦逊,也世故圆滑得多,组织开了一次简短的碰头会之后,就亲自将特别行动队带到案发现场。
“tLN”酒吧位于谦城市中心人口密集的夜生活一条街,周围有不少同等规模的酒吧。目前,“tLN”酒吧外已经拉起警戒带,暂停营业,附近的几家酒吧生意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花崇一到地方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样的夜生活一条街几乎在每座城市都有,晚上有多热闹,早上就有多萧条,“乱”是它们共同的主题。
也正是因为“乱”,这种地方向来是刑事案件的高发地带。
成为洛城重案组队长之前,花崇多次因为案子前往各个酒吧。倒是当了队长之后,去酒吧查案的次数少了。因为发生在酒吧的案子,大部分是激情作案,找到凶手并不难,分局几下就把案子破了,送不到重案组来。
但显然,谦城的这个案子并不简单。
“tLN”酒吧规模中等,有两层楼,已经开了十多年,余俊被杀害的地方是一间没有监控的休息室,尸体位置用白线标示,地上的血迹和“恨”字暂未清理。
“这案子有个最麻烦的地方,余俊大小算个名人,非工作时间不愿意面对摄像头,而18号晚上的单身派对是包场,没有其他客人,所以他同学,也就是第二天婚礼的新郎袁力曦跟酒吧老板商量之后,关闭了酒吧里的绝大部分监控。”龚献说:“只保留了前后两个进出口的监控。这间休息室外面本来有一个摄像头,开着的话,肯定能拍到凶手进出休息室的画面,但现在……唉!”
柳至秦道:“我先去调前后门的监控。”
花崇点点头,对龚献道:“我想见见酒吧老板。”
酒吧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林超,贴头皮的短发,手臂、脖颈上是圣女与天使纹身。她显得有些憔悴,抖掉香烟上蓄着的烟灰,声音低哑,“如果知道会出这种事,我他妈就不卖袁力曦这个人情。”
花崇问:“你认识新郎袁力曦?”
“认识啊,他刚工作那会儿经常到我这里来借酒消愁。”林超说:“做销售的,压力大呗。后来他谈了个女朋友,被管着,才慢慢不来了。但他算我的老顾客吧,一年还是会约上朋友来坐一坐。就上个月吧,他跟我说婚礼定在6月,婚礼之前想开个单身派对,在我这儿包场,我收了钱,一切都安排好了,但前阵子他又突然找到我,说要关监控。”
说着,林超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烦躁,“嗐,你们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这儿是不是谦城所有酒吧里监控系统最完善的。我就怕出事儿啊。”
林超越说越激动,“袁力曦说他同学里有个网红,不爱被拍到,非得关监控。”
花崇说:“所以你就关了?”
林超叹气,“我们这儿讲人际关系,包场也算一笔大业务了,人家又是结婚,这么喜庆的事,我不好不答应,就卖了他这个人情。他现在肯定也后悔死了吧?发现尸体的是我的服务员,小女生尖叫那一嗓子,一群人就全过来了。我和袁力曦在最前面。我还好,他一见着地上躺着的人,一下子就摔了下去。”
花崇想起从谦城警方了解到的一个细节——发现尸体后,酒吧陷入混乱,很多人聚集在休息室内外,虽然林超及时报警,但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时,足迹等痕迹已经被破坏。
更重要的是,凶手很可能就是趁着当时的混乱,从酒吧逃离。
“18号晚上来酒吧都是袁力曦的客人?”花崇问:“无关者能不能进来?”
“说是不能,但我这是酒吧,又不是什么会员制会所,有人溜进来,我也管不着。”林超翘起二郎腿,“而且袁力曦为了炒热氛围,还请了表演团体。”
“靠,玩偶总动员吗这是?”柳至秦查看前门监控时,许小周也在,柳至秦没怎么说话,他却边看边嚷了起来,“这袁力曦请什么表演团体不好,非得请玩偶团体?”
视频里,玩偶们摇摇晃晃从前门进入酒吧,有的还和站在门口的服务员合照。
所有人看上去都那么轻松。除了凶手,也许没人知道几小时之后即将发生在酒吧里的事。
柳至秦眼中闪着显示屏冷色调的光。
片刻,他抬起手,将衬衣最上一枚纽扣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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