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沥背起夜浮光,选了一条最近的河道拾级而上。
河道两旁有不少的象征着天荒古国文明的雕像,哪怕已经过去了数万年,也能从这些遗留下来的建筑瞥见天荒曾经辉煌的历史。
“没错了,最初的古阵眼就在这里。”银沥背着夜浮光,一步一步往铜鼎中心移动,每走一步,都能听到他双腿的骨头咯咯作响。
“师父,天荒的祭祀坛仍有灵气,封山固水又远离地面,在这里使用禁术的话,影响应该不会很大。”
原来他来找洗灵阵的古阵眼根本不是为了搞明白夜浮光失散神魂的原因,而是为了更加方便他使用织魂术!
传说中的织魂术,早就被神界列为了禁术。众所周知,能被列为禁术的术法,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比如七万多年前使得鹿城一夜之间变成死城的“嫁祸”,违背了天道,因而此法刚面世不久就被诸神打压,强行列为了禁术之一,创立“嫁祸”的那位天才神仙,从那之后便在神界消失了。
对比起“嫁祸”,“织魂”的故事则更加久远,银沥遍寻世间古籍多年,只找到“织魂”的修炼法本,根本无法考究其起源。
尽管银沥天生神骨,几乎对所有法术都融会贯通,可是对于使用“织魂”,他还是没多少把握,只能找个少人的地方,尽量将禁术造成的风险降到最低。
其实他很久之前就把那本关于“织魂术”的古籍背得滚瓜烂熟了,也尝试过使用魂线运法,可惜只成功了一半。
这次他决定釜底抽薪背水一战,将魂线的能力运用到极致,势必要把夜浮光散乱的神魂重聚起来。
“师父,我已经失去了韩拾一,我不能再失去你。”银沥将夜浮光轻轻放到铜鼎下方平躺,昏迷的夜浮光,面容依旧平静如水,好像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能撼动他内心一分一毫。
“师父的命是用韩拾一的命换来的,我必须让你完完整整地从天荒走出去……我不想让他的牺牲变得没有价值……”
说完,银沥在夜浮光身边打坐,长如瀑布的银发不知何时沾染了血迹,他早已无暇顾及。只见他将两手放置在已经变成骨头的膝盖上,手指一刻不停地捻着移形换影般的诀。
霎那间,完全封闭的空间里平地起风,银沥的发丝被一股强大的法力扬得四散,不计其数的红色丝线从他后颈处蜂拥而出,如同一大团从地狱爬出来的邪魅鬼爪,血色不断蔓延、铺开、直到布满整个祭祀坛。
这些魂线柔软又锋利,凶残又温顺,他们可以是一件杀器,也可以是一件宝器。如何摆布,完全看施法者的能力。
魂线,是银沥用自己的魂练成的顶级法器。多少年来,每当银沥金身受损,魂线都会第一时间护他周全,重塑他的血肉,使他立于不死之地。
重塑肉身,修复残魂,是魂线存在的价值。
如今,银沥要将这保命的法器全数用来修复夜浮光的分散的神魂。
夜浮光的神魂非同一般,这件事,如果连他都做不到,那这世间上再没有人能做到了。
数以万计的魂线在黑暗中张牙舞爪,随着银沥的指引,魂线突然锁定了目标,如同钢针一般往夜浮光的肉身上穿插而入,很快就将夜浮光完全包裹了起来。
红色的流光源源不断地从银沥的后劲处析出,随着魂线的移动,不停地往夜浮光的身体里输送。
“师父,你不要怪我。”
可是过了没多久,银沥又虚弱地喃喃道:“可是你又怎么会不怪我呢……”
·
与此同时,不知距离古阵眼多深的地面上,巫沉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
“什么东西闯进来了?”小孟摊开手心,一枚铜钱正在剧烈地颤动。
“嘘,来者不善。”巫沉示意小孟不要说话,两人瞬间背对着彼此,警惕地环视四周。
簌簌簌——
高空中的树叶突然动了起来。
一阵风刮过,一袭红衣稳稳落到了两人面前。
“原来在这儿,可让我一番好找。”阎王拍了拍身上的草木灰尘,红色的西装格外耀眼,“银沥呢?他没和你们在一起?”
巫沉与阎王也是老相识了,知道他和银沥交情不浅,便放松了警惕:“银沥有事要办,让我们守在这里。”
阎王眉头跳了两下,直奔主题:“有事?什么事?复活夜浮光这种大事?”
“你怎么知道的!”巫沉和小孟不约而同说道。
“你们也不想想,神尊大人的魂气早已飘到千里之外,想必已经不止我一人知道夜浮光复活了,这件事,你们想满是瞒不住的。”
一时大意,巫沉竟忘了神界有不少熟人都能觉察到夜浮光的魂气。可是目前夜浮光还未完全恢复法力,要是被更多人发现他已复活,恐怕会生出祸端。
巫沉凑到阎王身旁低语了几句:“神尊复活事关重大,还请阎王暂时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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