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小心。”说罢裴应川出了草屋向着林子那边眺望许久,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影后便走到山坡下迎接何锦溪。
“裴大哥,多谢。”何锦溪掏出一个稍显破旧的荷包从中拿出了一些铜钱放在信上,“这是送信的报酬。”
溪哥儿之前两次帮木哥儿看病都没有收取诊费和药费,裴应川又怎能拿他的钱呢,他只接过了那封信。
“溪哥儿,不用了,我这就走了。”裴应川将信收好,提起地上的簸箕和草绳走上了大路。
何锦溪目送他走过草屋,最终转身离开。
今日晨间有雨,土路上的泥土有些湿润,一脚踩下去鞋底都沾满了黄泥,有些坑洼处还积了水,裴应川还提着重物,这样赶路稍费力气。
如此深一脚浅一脚后,大约中午时分,他终于走到了之前买胡饼的摊位,只是现下摊子都要散了。
“年轻人,这城里的集市都要散了,你怎么还提着东西进城。”来搭话的正是之前卖胡饼的老伯。
“我们村子离得远,来一趟不容易。”额前不停留下汗珠,手心也被磨得生疼,裴应川索性停了来休息,同这位老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这草绳和簸箕可是拿来卖的。”老伯把擦手的毛巾撩到背上,上前几步将那堆东西都看了看。
“不如这样,现在你去城里也卖不出去了,不如舍点银钱卖给我。”
“那老伯你能出多少钱。”昨日他和木哥儿一起清点过,这三个簸箕和竹筐再加上二十多把草绳能卖到三十六文左右。
那老伯随意数了数:“三十文可行。卖与我你还能早些赶回去。”
“三十文加一个胡饼。”裴应川追问道。
“好好好,给你。”老伯当即就数了钱给他。裴应川知道这老伯应该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帮着把那堆草绳放到了老伯的竹筐里,他收好胡饼就进了城。此刻日头正盛,城里没什么人,早前已经问过老伯驿站的位置,裴应川便最先去了那里。
这城镇虽小,钱庄布庄还有茶楼什么的一应俱全,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连转了好几条街后,他终于来到了一条行人较多的街道,驿站就在这条街上。
许是北方战事的原因,这驿站里的人并不在少数,所送的信件似乎也多是往北方的,裴应川猜测或许前两年,这里曾经征过兵。
将送信的事做完,裴应川一边问路一边向之前等活儿的宁家巷走去,只不过途中他似乎经过了一处官府用地,街道上有一个木制的告示牌,这会儿告示牌前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走过去,好奇地看了两眼。
上一次他进城时来就发现这里的文字和现代社会的有些相似,像这样整篇的文章他能看出个大概意思,只是若是把字单个拿出来他便认不出了。
告示牌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告示,其中最为显眼的一篇是官府所贴,大概写着什么战事告捷之类的,旁边还有一些小广告,裴应川一一看去,发现了几个令他十分感兴趣的。
这几个告示除了招聘书童的还有招聘掌柜账房先生之类的,都是需要进行文书工作的,而且薪资比旁边的小二、短工之类要高出许多。
奈何裴应川现在算是半个文盲,并不符合这告示上的招聘要求。
从告示牌离开后,他便去了宁家巷,然而这巷子比他前几日来时还要冷清,只有寥寥几个人在等活。
耐着性子等了约半个小时之后,他同剩下的几人被一个干瘦的男人一同叫走去搬货。
到地一看,原来是米粮铺子要换地方,特意等今日生意做完后才来找人。他们几人要把铺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另外一条街上去,而且还要把新铺子给整理好。
好在这米铺老板不是个苛刻的,他们每人除了一百二十文的工钱还额外得了一麻布口袋脏了的陈米,大约有两三斤。
一直忙到傍晚,裴应川领了工钱又去米铺旁边的杂货铺买了些盐,这才踏上回草屋的路。
等他赶回草屋时已经是入夜时分,裴应川小心掀开草帘,只见身形消瘦的少年正趴在木凳子上,略有些长的黑发从凳子边缘垂落下去,似乎嫌火光过于刺眼,少年的一只手轻轻挡在额前,凌乱的刘海从额前垂落,露出了少年的眉眼。
他闭上了眼,呼吸清浅,睡得正香。
裴应川放轻动作,在少年身边坐了下来,他之前并未注意到,现下一看木哥儿的气色好看了许多,睡着时的眉眼十分柔和,因为是侧睡,脸颊被胳膊挤出了一道痕迹,下巴处依旧是圆圆的。
也许是因为他的到来有些吵闹,少年忽然扭动了身体,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胳膊里,这就导致他头顶的发丝忽然翘了起来,在火光的映照下一闪一闪的,很是可爱。
裴应川收回目光,添了柴,数了钱,仍犹豫着要不要喊醒木哥儿。
最终他决定等洗漱回来后,若木哥儿还睡着再把人唤醒,这才掀开草帘去了外面。
然而等他再回来时,原本沉沉睡着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稻草床上,轻轻的呼吸声响起,似乎是又睡着了。
裴应川没出声,沉默了两秒回到了自己那边。
今日的被褥没有了那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应当是木哥儿趁着天色好又拿回去晒了晒。
一觉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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