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停卷起舆图,高昂的兴致像被泼了盆冷水,整个人都蔫了。
偌大个外门,竟无一处吃酒喝茶听小曲之处!
殷停心中愤愤,难怪师父不爱在门中待,就这般枯燥乏味的地儿,换了真佛来也得憋出病!
但就这般平淡地回去了,他也觉得不甘心。想他为了出来,连算计同门的歪路子都使上了,什么也没看着就回去倘若东窗事发,岂不冤枉死?
如此想着,殷停在漫无目的闲逛起来。
他性子活泛,闲不住,便想拉着人说话。但这外门中的人也古怪得很,个个都像带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罩子,根本靠近不得。
脾气坏些的,只给个白眼,性子好些的便给个笑,但言辞间的冷漠藏也藏不住。
几回下来,殷停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颓丧着脑袋,脚步也慢了。
不知不觉间,他竟误打误撞地走进了聆音坊,坊前的木板上用符文写了一段话——启知堂,闵执事当番。
殷停正是闲得发痒,当即取出舆图来,对照着往启知堂去。
不时,隐有人声传来,声音繁杂,不止一人。
殷停心头一喜,加快脚步。
一座四层高的小楼映入眼帘,小楼飞檐吊角,上挂铜铃,匾额上的启知二字同样以符文书就,不过这题字的人造诣极高,这两个符文由他写来,好如龙蛇起陆,杀机凛然。
不像授法高人,倒似世俗屠夫。
走进小楼,竟别有洞天,楼内无穷大,几乎是一步一景,先有四时缤纷,后见长河大川,殷停眼花缭乱,最后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了,周边只剩茫茫然白地。
地上放有五块青石,五位打扮不一的弟子盘坐其上,最上首单独列出蒲团,其上坐着名发须皆白,身形富态的老者,老者细眼塌鼻,面容慈祥,瞧着脾气甚好,应当就是当番的闵执事了。
随着殷停到来,地面上又多出一块青石,他也盘坐上去。
很快,殷停发觉闵执事不是瞧着脾气好,而是脾气真的好,因为坐下的几位弟子一直在旁若无人地交谈,他却始终未曾训斥打断。
这几位弟子显然比外边那些扯着吊丧脸的同门好多了,至少还有几分人气。
殷停爱热闹,提着耳朵听闲话。
这些弟子频繁提起的人名中,有几个殷停听着耳熟,诸如白莲教的前圣子,褚寂。
听他们谈起褚寂的语气,似乎对这位离经叛道兼之心思叵测的圣子很有几分不屑,大有让褚寂跑了都是白莲教的人没本事,倘若我上,必将魔头斩于马下的意思。
殷停听得撇嘴,心说,无知者无畏,他脑海中浮现出褚寂挂笑的脸,深不见底的眼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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