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昭的声音却有点迟疑:“我在一个海岛上——”
马车忽地停住,前面有数十匹快马正从官道上飞驰过来。陪同罗成马车的将领是罗心,他看见如此飞奔而来的马匹,不由动怒,吩咐手下前去阻拦:“站住!燕王车马,何人胆敢冲撞!”
奔在前面几匹马上的却是几个衣衫破烂的汉子,身上已经血迹斑斑。后面追逐的却是官兵,大约三十来人。为首的官兵叫起来:“捉拿水龙帮叛逆,闲人闪开!”
“水龙帮叛逆?”子昭惊讶地从车中探出头,不由叫起来,“老陈,是你!”
水龙帮逃跑的人看见子昭,都纷纷叫起来:“清护法!清护法!”老陈更是激动,几乎是冲到子昭的马车前,喘着气说不出话来。罗心和车中的罗成交换了一下眼神,便驱马上前拦住追赶的官兵,询问详情。为首的官兵气焰甚高,厉声道:“奉皇上谕旨,捉拿水龙帮叛逆。凡挡道者杀无赦!”
罗心不发一言,手中长枪刺出,正好将为首官兵挑落马匹。其余追兵大惊,正待围上,罗心枪尖一颤,已经杀到那人颈项间。那人胆怯,见罗心身着朝廷官员衣服,加之身旁的马车装饰上有王侯的麒麟图案,气焰顿时灭掉一半,哀求起来:“将军!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卤莽之处,望将军见谅。”
罗心问:“奉何人之命?你属于何部?”
“在下是禁军校尉,奉翟将军之命。”
罗成走出马车和言悦色道:“是翟青吗?”
“正是,翟将军在前面寿州官衙。这位大人是?”
罗心冷笑道:“真是狗眼不识泰山,这是燕王。”
众人赶紧下跪行礼。罗成一惊:翟青居然远离长安,跑到寿州。抓几个水龙帮的人物,何须他亲自出马?他转向为首官员道:“你转告翟青,本王在前面十里的驿站等他,让他速来见我。”
罗成等人来到驿站,罗心告辞而去。林子昭却在安顿老陈等人。老陈等人早已重伤,此刻见了清护法,又悲又喜,强撑着告诉林子昭事情始末。原来水龙帮在天下本分四个舵口,一在洛阳,一在寿州,一在镇江,一在成都;当年罗成放给水龙帮一条水线,他们又在北平设了个舵口。五舵当中,寿州地处淮水,原是发家之处。最近朝廷带人到寿州,强出价钱要收买寿州舵口的所有船队。水龙帮与朝廷素有往来,老陈他们一直打点本地官员。谁知道来者是禁军的大头目,出钱是假,一语不合,竟公然往水龙帮舵头们身上安个叛逆罪名,下令就地捕杀。
老陈哀声道:“清护法,这真是飞来横祸。我们已经派人四处寻找帮主,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好遇到您,不然弟兄们全部白白冤死。”
林子昭缓缓道:“你们放心,只要我还在水龙帮一日,决不会坐视不理。”
翟青听手下汇报,急忙赶到寿州驿站求见罗成。一见燕王,他双膝跪倒,连连磕头,不敢言语。罗成诧异道:“你奉皇命捉拿水龙帮之人,我不过是随便问问,何必如此惶恐?”
翟青羞愧道:“叔叔,侄儿,侄儿不孝,扣押了爷爷。”
罗成楞了好半天,才醒悟过来,“爷爷”指的是自己的老爹李艺。他素知父王行事越来越猖狂,在幽州一手遮天,屡屡和朝廷派遣的文官发生冲突。但是如何会被翟青扣押?难不成他老人家到了长安,于天子脚下行了不法之事?
罗成慢慢道:“你先起来,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究竟如何,你仔细道来,我自有计较。”
翟青仍然不敢起身:“叔叔,爷爷在叔叔去江南的时候到长安晋见皇上,汇报近日袭击突厥的大胜仗。皇上龙颜大悦,赏赐无数,还同意爷爷留居长安三个月。”
罗成暗想,皇上一向猜忌封疆大吏,如何将父王留在长安?大约是想试探他的心思。只是父王与太子暗通款曲,如今抓了这个机会,少不得和太子搅在一起。大约在太子事上触怒了皇上。
翟青看罗成脸色不怒不忧,更加把握不定:“叔叔,爷爷不知何故殴打秦王亲侍。秦王没有上报皇上,可是此事不知怎样竟然被皇上知晓。皇上大怒,立即下了谕旨,将爷爷扣押天牢。侄儿,侄儿真是惶恐万分。但请叔叔放心,爷爷虽在天牢,并没有——”
“慢!”罗成打断了翟青的话,“殴打的是谁?”
翟青颤抖了一下:“薛万均。”
罗成长叹了口气,山东战役后,父王举荐薛家兄弟到朝廷,皇上把薛万彻派到太子府,把薛万均派到秦王府。罗成知道薛万彻是个死心眼,跟了太子就死心塌地报效太子,何况后面还有幽郡王撑腰。这薛万均性格相反,行事稳重,内心自有一种主意。父王把薛万均派到秦王府,只怕要他做个内奸。殊不知李世民是何等样人,他明知薛万均是幽州军团的大将,不但做事不避忌他,还着力笼络。几年下来,薛万均的心意被秦王翻转,常常在自己面前说秦王的好处。
罗成拍拍翟青的肩膀,有些疲倦:“你起来吧。我已经明白了。如今皇上的意思如何?”
翟青起身道:“太子已经上疏为爷爷求情,皇上不置可否。侄儿是悄悄来汇报叔叔的。”他看见罗成脸色发白,又道:“叔叔,逸王妃的事情,还请叔叔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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