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当中跪坐着五个全身赤裸的男奴,他们分别高举着一只做工精细的木箱,从他们手臂凸出的肌肉线条来看,那些箱子的分量都算不得轻。
“琼,你去看看,选几件喜欢的。”
那五个全裸的男奴在玛蒂尔妲的眼里似乎与作为死物的案几没有什么区别,她笑着轻轻拍了拍秦杏的后背,又补充道:
“和之前一样,你怎么处置它们我都不介意。”
卧房里的窗子遮着厚重的窗帘,那深色的带着暗纹缀着流苏的布料,更像是密不透风的墙。灯烛摇曳着暧昧的光,熏香甜腻腻地贴上来,教人觉得呼吸是一种狎昵的罪过。秦杏转过身,她手中还攥着那串葡萄,昏暗的光线将它原本浓郁的紫腌渍成一种沉沉的黑。她对玛蒂尔妲笑了笑,轻声道: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殿下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可我不觉得足够。”
玛蒂尔妲注视着她的神情,与不久前多琳注视着那匹布料的神情如出一辙。秦杏感觉到那些被她强行压制住的颤栗挣扎着要浮上来。那双湛蓝色的眼眸满是笑意,这教玛蒂尔妲原本就明艳的容颜更添神采。
“琼,你不知道,我甚至恨不得和你分享我的一切。”
半明半暗里,意味深长的话语自公主的红唇滚落,裹挟着不加掩饰的高位者的欲望。
秦杏微微垂下眼睑,视线落在琼白得出奇的肌肤上,白——纯洁的、无辜的、孱弱的白。她想起被呈在祭坛上的羔羊,得到精心的照料,命运的最后是分享一份并不属于自己的噩运。她已然嗅到自己“祭品”的身份,但在此刻,只能继续装傻充愣地做这只“羔羊”。
“殿下,如您所愿。”
她仰起头来,展露出修长而脆弱的脖颈,祖母绿色的眼眸平静无波。
男奴们高举的箱子没有上锁,玛蒂尔妲接过了秦杏手中的那串葡萄,催促着她快些打开箱子挑选:
“选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
年轻的公主坐在金线织的蒲团上,与黑夜同色的秀发上缀着金叶发饰,她懒洋洋地对着秦杏微笑,配着她手中的那一串葡萄,简直像某幅挂毯的主题。
秦杏应了声“是”,便走近了那五个赤身裸体的男奴。他们大抵是维持这样的姿势很长时间了,面庞和胸膛上已然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显得沉重紧促。排在最末尾的男奴看上去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许是年纪尚轻,力气也不如其他的男奴大,他紧紧咬着牙,额头隐现青筋,像是力竭的前兆。
“把箱子放在地上吧。”
但那少年却不敢听从秦杏的话,他仍维持着高举箱子的姿势。
秦杏还没来得及劝说他,玛蒂尔妲就已施施然站起身来,她非常平静地抽出一条泛着金属色泽的细长软鞭,吝于警告,也不屑于走近,当下便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鞭子破空的声音尖锐,在眨眼间就化作那少年的肩膀上一条肿胀的红痕。年轻的公主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不通人情的处罚,她全然没有给秦杏留下片刻的可以求情的机会。
“殿下!”
愕然的秦杏望着少年伤痕中缓缓沁出的血色,少年的手臂颤抖着,却还在高举着那只箱子。
“琼,你怎么还把这种‘东西’当做人看呢?”
玛蒂尔妲挑起一侧眉毛,语气有些不满: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高度的案几,我真不愿意让这么多的‘东西’待在我的卧房里。”
“你知道,这些都只是奴隶。”
“我……”仿佛是她的舌头受了那责罚,一时间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目光却还停留在男奴肩膀上的那条伤痕上。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伤痕已经变得鲜血淋漓。受伤的男奴保持着绝对的缄默,但他回避不了生理上的痛苦,汗水如注地流淌,身体也在无法控制地轻颤。
“你怎么这么怕?”拿着鞭子的公主笑起来,她探过手轻轻拍抚她心爱侍女的后背,毫不在乎手掌下的脊背愈来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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