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好久好久,陆小雪没有睡得这么沉了,沉得她无论怎样想要挣扎着醒过来,都依然被梦境一次次拉扯回去。
她睡着,可是睡得很不安稳。
她还记挂着方悠然是不是逃出了国外,会不会在蛰伏多年后,还整容成她的样子,再次卷土重来……
当陆小雪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
叶君泽依旧守在病床前,两天没有好好休息,他的下巴冒出了暗青色的胡渣。
“你感觉怎么样?”
鼻翼间有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坐在病床旁,俯身望着她,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容在光晕里有些看不太清楚,只听到他的声音如洁白的月光,温柔得不可思议。
陆小雪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面容清俊美好,小麦色的皮肤,亮如星辰的眼眸,眼珠漆黑,深深凝视着她,他整个人都是温柔的,然而眉宇间稍显棱角,坚毅深邃的轮廓,又让她觉得这应该是个硬汉。
“你是谁呀……”
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叶君泽怔住。
可能是军人的敏感,他总觉得陆小雪身上有股子戾气,偶尔眼底闪过冷意,总之,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跟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完全不一样,他在接触中认识到的陆小雪,跟初次见面的陆小雪,仿佛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可此时的陆小雪……
*
在叶君泽的照料下,陆小雪的伤恢复得很快,原本苍白失血的面容泛出了红润,因为失忆,陆小雪都是叫他“哥哥”,声音软糯糯的,叫得他心都酥了,她的目光也总是追随着他,抬眸望着他的时候,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如情窦初开的少女,眉眼间尽是青涩的爱意。
也许,这才是陆小雪最真实的样子。
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捶打。
最稚嫩青涩的模样。
入伏之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窗外的树木浓翠欲滴,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疏影,火辣辣的太阳照射着大地,把一切都晒得奄奄一息,窗外的蝉不知昼夜地嘶鸣,仿佛也在喊,热啊!热啊!
这天,陆小雪醒来,发现病床前换成了另一个哥哥,而叶君泽,不在病房里……
赵峰笑着解释:
“哥哥有点事,托我在这里照看你。”
这个哥哥有些陌生,但陆小雪并不排斥他,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哥哥的。
赵峰性格爽朗,是个幽默风趣的人,讲他和叶君泽在军校就互相较着劲,一路互相竞争,这一整天,病房里的欢声笑语几乎没停过,陆小雪很开心,只是,总想起那个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的叶君泽。
“哥哥,他什么时候来呀?”
“干嘛老念叨他?”赵峰打量着她的神情,笑着道,“这个哥哥陪你不好吗?”
“你是挺好的,但……”陆小雪眼眸微垂,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情愫,她低低地咕哝道,“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啊?”赵峰打趣。
陆小雪略微垂了下脑袋,眼珠子乌溜溜地转了一圈,低喃道:
“反正……不一样。”
“反正不一样?”
赵峰有些好笑,这小姑娘,失忆了,倒是变得可爱多了。
当最后一抹夕阳下沉,天色渐渐黑起来的时候,叶君泽终于回到了医院。
看到病房门口走进来的身姿笔挺的人,陆小雪的眼睛倏地一下子亮了,她看着那人,声音软软地说:
“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念叨你一天了。”
赵峰连忙腾出位置,叶君泽走到病床前,目光柔柔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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