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把我弄成这样,待会怎么带我出门见人?”
“……”
同样的话他刚刚说过。
只是加了几个字,意思似乎完全不一样了。
纪询撑了下头,遮住半边脸,承认自己在撩人这件事上,被比下去了。
他吸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进了卧室又出来,再出来时,他手头上已经拿了条墨绿色的羊绒围巾。
他将围巾好好围在霍染因脖颈上,遮住那枚吻痕,最后对上霍染因微微挑起的眼尾,语重心长:
“我们这样出去。”
说是要出去,两人还是在屋子里休息了会儿。
就算他们不休息,别人也需要休息,公司上班,那也是上午九点才开始。
等到差不多的时间,纪询和霍染因上了车,他坐驾驶座,把车子开到中齐律师事务所。
“霍队长,你知道计算机上的随机数往往都只是伪随机吗?只有物理层面的随机才是真正的随机数。”
霍染因并不意外的看着对面中齐事务所的牌子,他知道纪询为什么在这时有此感慨:“知道。大部分的伪随机都是统计学概念的随机,是通过一定的计算方式产生的。”
“你大致知道计算方式,就能预估一个大概的结果,它总是出现在一定的区间内。就像孩子的性格成因,生命里每个在ta身上刻下印记的人,都是这个性格计算方式的一部分,当你知道ta遇到哪些人,就能猜到ta可能会变成什么样。不过大部分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别人刻下的到底是什么,所以看上去,孩子长成什么样,全靠老天爷赏脸。”
纪询幽默地,小小的讽刺了一下。
他们下车,进了经过大楼面前的喷泉景观,进入律师事务所。
虽然今天已经二十九了,但中齐律所所有律师都正常上班,现在的社会,明明物资越来越充沛,享受越来越丰富,但人们也越来越努力工作,可能正是因为想要的太多,所以始终没有办法停下。
他们在办公室内见到了练达章。
他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有独立的办公室,办公室在大楼高层,从玻璃窗望出去,能够俯瞰半个宁市,办公室里,还有一整面观赏鱼墙,里头游曳着许许多多叫不出品种的漂亮鱼类。
练达章似乎已经从奶糖中毒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了,面色很好,招呼他们一起喝茶,还将办公桌上的果盘拿到茶几上,果盘里,除了水果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糖果。
纪询拣起一颗水果糖扔到嘴里:“吃颗糖,练先生不介意吧?你要不要也来一颗?”
练达章礼貌的摇头拒绝,主动开口问:“两位警官来找我,是我女儿的事有什么新进展吗?”
坐在一旁向来对糖果不感兴趣的霍染因这次没有阻止纪询,反而也拿了一颗在手中掂量,他调出手机相册放在茶几上,那是昨晚警方连夜发布的汤志学案逮捕公告,然后说:“练先生,这则公告你想必看过了。本案已破,也告知了辛永初。他对我们说公告发布了,投毒案会就停止,我们问他为什么,你觉得他说了什么?”
练达章收起了脸上那职业性的浅笑,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只发出喉咙里含糊的咕噜声。
宽敞的办公室里许久都只弥漫着寂静,直到外头他的助理
律师路过玻璃墙,他才突然被惊醒。他站起来,放下百叶窗,隔绝里外,又坐回原座。
“其实我不喜欢这种装修,百叶窗像监狱里密集的栏杆。”他说了个自己都觉得有点苦涩的笑话后,有些僵硬的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弄清楚孙福景玩的那出受害者就是凶手的把戏,练先生和辛永初的这个诡计,就连推理都不用推理了。”纪询彬彬有礼地讽刺着,“唔,不过我其实是先想明白你的,才被启迪想到孙福景的。”
“那天排除了你女儿的嫌疑,剩下的当然……算了,还是从头说起吧:
“我们拿到孔水起手里的信以后,辛永初和他不管多少个的同伙所做的事就被圈出来了。他们得认识孔水起、得用佳能牌子的打印机墨水,上头还沾了女孩子的香水。
“练盼盼看到过辛永初进过你家,这也意味着你中毒是随机的这件事被排除了,早在那时,辛永初和同伙就选定了你或你身边的人是受害者。
“辛永初或许可以采用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手段让你中毒,但他不该用你家的打印机。因为打印机随处可见,在路边打印,警方也很难查到,太多了,他不必冒着还要破解你家电脑开机密码的麻烦去做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那么,就只有辛永初的同伙去打印信件了。而这个同伙正是因为生活在你家里,觉得方便才顺手用了那台打印机。
“排除了你女儿,你比你妻子更符合凶手的条件。
“毕竟,只有自己服毒,才能如此自信的保证吃糖中毒的随机事件,在限定时间内,必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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