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尚晨问。
小九身形顿了顿,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这件事情太难从头说起了,甚至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解释。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房门忽然猛的被推开了,吴三里乱糟糟的脸从外面探了进来,两个人吓了一跳,这个问题也就戛然而止。
“老板……周知来过了吗?”吴三里这副样子像是昨天晚上闹了鬼,衣服没换,脸上蜡黄一片,甚至连他平时最注意的头发都没有打理,眼下青黑,显得没精打采的。
0911两个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懵了,以至于尚晨都忘了这里的人看不见小九的事实,一瞬间居然想了好几个借口想要跟吴三里解释清楚。
“老板?”吴三里吸了吸鼻子,看见慕容唐呆呆愣愣的,以为他没睡醒,于是走进房间来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清醒了没?你昨晚是没睡好吗?”
尚晨干咳了两声,直接避开了前面两个问题,他别扭的从床上站起来说:“一大早的,周知怎么可能来?细柳,你快先下去洗把脸,这副样子难道是想吓走客人不成?”
昨天晚上吴三里一夜没睡,翻来覆去的想已经周知的这件事情,越想越睡不着。油灯熬了一晚上,泪也流了一枕头。第二天就直奔着茶馆来了,生怕晚了一步就看不见周知的影子。
“你现在再急也没有用。”尚晨半推着将吴三里推到楼梯口,“周知是个讲理的人,想清楚了自然会来的。”
“可是,我就怕他想不清楚!”吴三里哭丧着脸说。
病床前,母亲的咳嗽一阵急似一阵,周知忙去厨房换了热水来给母亲擦拭身子,想让她在被子里躺的舒坦些。
药已经煎好了,周知包着帕子端进来,一口一口的喂气息奄奄的母亲喝下。
房间里面弥漫着浓郁的苦涩药味。
昨天晚上周知整夜未眠,他闭上眼睛就想起细柳那时候对他笑的样子,想起他在台上时候拨弄琵琶的万种风情,想起他脆生生的喊自己“呆子。”
那块纱帕如今就压在自己枕头底下,平平整整的叠了许久。
周知跪在母亲床前,心头哽着一团棉花,不上不下的,压得人难受。他张了张口,嗫嚅道:“母亲可有好些?”
一只枯瘦的指爪从被中伸出,母亲憋着一口气翻过来,紧紧牵住周知的手。这些动作做下来已经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周知赶忙将她扶起靠在床头,她喘着大气,抓着周知的手只是不肯放松。
“我的儿……”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年,当年的美人青葱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样蜡黄的脸,她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母亲如今已经命数将近了。我只盼能看到你中举那日,娶个贤惠妻子在家……咳咳,也算是我拖累着你们爷俩儿苟活到这样光景的愿望了……”
“其他的我一概不求……一概不求。”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周知颤抖着擦去脸上的泪水,将母亲扶回床上躺着之后便又在床前跪了良久。
窗外的竹林郁郁葱葱,窗内的人却是气若游丝。
周知任由脸上的泪干了,他抓着胸口放置在内的纱帕,像是揪着自己的心脏一样。
“儿子懂了。母亲,儿子谨遵母亲意愿。”他喃喃道。
第65章傲娇优伶
吴三里从来没有觉得一年中的夏天有现在这个那么难熬。
从前他最喜欢这样高温的季节,喜欢在弹琵琶累了之后咕咚咕咚灌下一大碗的凉水,再去街上买几斤用冰凉的井水泡过的杨梅,端个瓷碗出来坐到院子里分给伙计们吃。然后坐在茶馆小院子里面吹着从湖边来的湿润的风,整个人都舒坦了。
可惜眼下他没有这个心情。茶馆的大厅就正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他就坐在正对门的那张小桌子上,托着腮望眼欲穿的等着那个人。
老板不久后打着哈欠从楼梯上下来,见他这副蔫蔫的样子不忍心,便过来端了板凳和他一起坐着。
“你说他是呆子,我看你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尚晨见他眼下青黑,忍不住轻轻的叹口气,语气中是不忍和心疼,“周知如果心里面没装着你,他至于把那条纱帕留了两年不肯扔吗?”
吴三里看了他一眼,别过脸去说:“兴许是看那帕子耐用。”
“噗……”尚晨小声笑出来,他欠身从伙计手里面顺了两颗殷红的樱桃,递了一颗给吴三里,另一颗塞到自己嘴里面。
樱桃表皮光滑漂亮,拿在指尖小巧而冰凉。尚晨嚼了两口之后直皱眉头:“真酸呐。”转身就走了。
这事儿本来是他牵起来,可是眼下的发展却完全由不得他了。
吴三里捏着樱桃也不吃,就那么看着。他现在算是体会到整颗心都被人家攥在手里面的感觉。
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窗外的知了从清晨开始就聒噪起来了。周知从母亲的房门前退出来,转身看见了坐在大厅前的父亲。
“你来。”父亲朝他招招手说。
“过几日就要考试了,东西都准备充足了没有?”周父气度不凡,威严而庄重的坐在厅前的八仙椅上,背后就是周家列祖列宗的灵牌。
周家原也是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家,可惜周知爷爷那辈挥霍无度,将祖先打拼下来的家财散尽。到周父乃至周知这一辈已经是有些捉襟见肘了,单留了天子脚下这一套院子供一家人不至于流落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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