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莫名其妙陷入恐慌不能自控,几乎用尽了力气握住颜如玉的手,颜如玉面上显出一丝痛楚,但是远远及不上心里对秦书的担忧,连忙从桌旁跨过来,另一只手在秦书眼前晃了晃,立刻被秦书牢牢握住,不出所料,一样的全是汗水。
“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别吓我!”
秦书被这么一吼,清醒不少,回过神来后背全都湿透了,开口却带着颤意:“远舟,我不知道,我方才,忽然就很怕,你应该不知道,那种比死亡还要令人恐慌的感觉,我,我说不上来……”
颜如玉还以为他方才是中了什么邪,这会儿方松了气:“好端端的,怕什么,我不是还在这里吗?”说完安抚一笑。
秦书惊魂未定,直直看着颜如玉:“我方才忽然有种感觉,远舟,我觉得……”秦书努力组织词语,想将刚才那阵惶恐表达出来,想了一会儿,“那一瞬间忽然有种,你不属于这里,不,不是这里,而是感到你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我觉得,我留不住你,远舟……”
颜如玉有些愣,不明白好端端地正谈着与乞颜议和,实行教化互通婚姻,秦书怎么就想到了这些,以至于如此惶恐?
“想多了不是,我不属于这里,能属于哪里呢?除了你这里,我还能到哪里去?你若是留不住我,谁又留得住?”颜如玉主动依偎进秦书怀里,竟然破天荒显出一丝乖巧,柔顺婉娈。
秦书心跳依旧剧烈,嘭嘭嘭震得胸口疼。
咽了咽口水,那阵惶恐犹在,但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尽量让声音镇静下来:“刚才吓着你了?好了,是我想得太多,莫要担心。”
两人偎了好一大会儿,秦书终于平静了,似叹息,又似安慰:“是我不好,远舟,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好,聪明得让我害怕,好得让我惶恐,总觉得哪一*忽然就不见了。”
颜如玉不禁反思,是自己从前对秦书留下的信任感太薄弱了吗?好好的话,说着说着,居然让秦书生出这种感觉,害怕到像是被梦魇住了一样,这呆子,到底是有多害怕失去自己呢?
这傻子。
颜如玉又是难过又是心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慰,要怎样去让秦书安心。
颜如玉不知道,因为颜夫人的关系,他自小耳濡目染不少东西,加上天生伶俐聪慧,比别人总是要通透,想事情的时候就不自觉将那些影响带入其中,这才让秦书惶恐,殊不知真正的旁观者,其实是颜夫人。
“要怎样,你才能不恐慌,要怎样,你才能安心呢,呆子?你告诉我……”
秦书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那瞬间的感觉过于强烈,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却好像下一刻就能凭空消失一般。
“我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你放心好了,除非你要赶我走,否则小爷这辈子就赖着你,谁都不跟,就跟着你。”
“我一定不会赶你,好不容易等到,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赶。”
“我知道,秦书,我也爱你。”
这半年来,除了在床上或者是极其特殊的情况下,颜如玉才会叫秦书,其他时间要么就是直接省了称呼,要么就是开玩笑似的叫秦大将军,这么认认真真叫秦书,还是头一次。
更重要的是,他说爱他。
像是承诺一样。秦书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慢慢上升,然后满溢出来,接着包裹了全身,像是夜晚包裹睡眠一样,安静又安心。
☆、第一五二章
灯光昏黄,偶尔的火焰晃动,光像是水面的涟漪在两人身上荡漾开来。
颜如玉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大起大落皆经历过了,经历的事情太多,很多事已经惊不起内心的涟漪,他甚至觉得到如今自个儿心绪已经是如老僧入定,泥牛入海一般,纹丝不动。
但他还是想错了。
历经过大喜大悲,恨意滔天,伤心至极,到了这会儿颜如玉头一次感受到心疼是个什么滋味,那种钝钝的,心里头逐渐被收紧的感觉,压得他喉头几乎要哽咽。
眼前人高马大的英伟丈夫,统领几十万将士的将军,竟然只是因为想了想可能会失去自己,就像丢了魂儿一般,恨不得下一刻便放声嚎啕大哭,委屈惶恐竟如孩童。
心内温柔忽生,纵然是颜如玉也无法形容的那种感觉,像是一颗冰雪之中等待发芽的种子,忽然感受一夜春风袭来,冰消雪融,熏风暖人。颜如玉静静将头靠在秦书肩膀上,两只手揽住他的脖颈,踮脚用鼻尖在他耳侧蹭了蹭,盯着他的眼睛:
“秦书,有些承诺太重,我不敢轻许,但是你要知道,在颜如玉的心里,他待你一如你待他,再不会像从前一样,不会了……”
秦书痴痴地看着颜如玉,那人瞳孔里倒映着自己,也惟有自己。
一时内心炽热情感犹如泉涌,难以自禁,想说些什么,终是无语,只能紧紧将人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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