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放在烛影身上,也是一样适用的。
等到苏景迁十岁那年,烛影终于燃尽了自己最后一点烛蜡,在苏景迁的惨厉呼声中,香消玉殒。
苏景迁回到了苏家。
黎念倾以为他就此放下了和烛影的过往,没想到苏景迁早就打听到了烛影曾经工作过的舞厅,并将它买了下来。
改造成了现在偏欧式的建筑风格,就连室内的陈设都焕然一新。
苏景迁提起烛影的时候,表情实在是太过淡然了。
如果不是今天杜若跟她挑明,或许她还以为,烛影在苏景迁眼中,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火苗,除了有小时候零星的光亮,没留下多余的痕迹。
“然后呢?”黎念倾稳住自己的声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惊讶,“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只查出了这些?”
“当然不止。”杜若笑笑,一直卷在手中的那个本子展开。
说是本子,也不恰当,那是彩印出来的一沓照片,照片内容,是从一个本子上面拍下来的。
“烛影的日记。”
杜若把这本日记放在黎念倾面前,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黎念倾压住澎湃的心绪。
几天前和苏景迁对峙,苏景迁在顾玉珩面前提起烛影,咬牙切齿。
结合苏景迁最喜欢的,烛影的那双凤眼,和顾夫人的眼睛,黎念倾很容易产生一些联想。
黎念倾翻开了那本日记。
日记入目的笔迹清晰而娟秀,不像是从小长在风月场所中的女子写出来,倒像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在静谧的午后,打开轩窗,借着逐渐向西的日头,在搁着青花瓷瓶的桌案上,用沾满了墨汁的羽毛笔,一笔一划地记录下今日的愁绪。
平和而温润。
“今儿是个好天气,把小景的春天衣裳拿出来洗了。这孩子长得快,有些衣裳穿得紧巴巴的,也不知道洗完之后还穿不穿的上。”
……
“家里的草纸用完了,明儿到集市上买些回来。小景正是学写字的时候,写字如做人,写不好字可不行。”
……
这般岁月静好了一段时间。黎念倾眼见着日记中本来恬静的生活,被钱财逼到分崩离析。
“街东头肉铺的小子不规矩,那眼神总往不该看的地方看。算了算了,小景还小,我一个女人家,势单力薄,万不可与人起了冲突。到时候殃及小景,后悔都来不及。”
……
“小景今儿去上学了,回来的时候看起来耷拉着头,不知道是不是被班里的孩子欺负了。这孩子从小心思就重,什么话也不肯和我说,把自己往自己的小屋里一关,真是拿他没办法。”
……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好好的怎么染上这个病。开的药也不知管不管用,还是先不告诉小景,平白的,别再吓着他。”
……
“这两天天阴,连皮肤都开始水肿。咳嗽倒是好些了,只是一咳起来,肋骨就开始闷闷的痛。小景今天回家来不高兴,问我为什么他没有爸爸。我就知道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骂了他一顿,让他好好学习,别成天想这些没用的东西。”
……
“小景开始疏远我了,我又何尝不想像他说得那样,从来没有过他这个儿子。我也曾经是世代书香的小姐,洒金的信纸,狼毫的笔。或许这就叫做天意弄人吧,当初那么想从家里跑出来,到最后,却没有脸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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