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琢说粥,严喻点头,转身下楼。
医院门口有一家粥店,严喻按照陶琢的口味,让老板免香菜少盐,又叫了两份肠粉,提着两杯热豆浆走回病房。
陶琢已然披着外套坐在床头,外套还是严喻随手挂在椅子上的,正龇牙咧嘴地看护士给自己扎针,嘴里一连串地念叨疼。
护士走了,严喻把手里大包小包的塑料袋放下,垂眼看陶琢:“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
早嘱咐过陶琢好好睡觉不要乱跑不要玩手机,结果直接给他来了个大的,哭得又可怜,严喻还不好开口教训。
陶琢抿嘴,看眼袋子:“怎么还有肠粉?加肉了吗,我想吃肉蛋肠……”
“不可以,只能吃蛋肠。不要转移话题。”
陶琢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严喻,严喻知道那是求饶的意思。
最后面无表情地捏了捏陶琢耳朵,看在还是病号的份上,放过不听话的小狗。
严喻也没吃早餐,和陶琢坐在一处吃饭。陶琢吃完肠粉想喝粥,要自己来,严喻不许,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吹凉了喂他。
严喻基本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再加上陶琢断断续续的描述,很快把事情来龙去脉弄了个一清二楚。
陶琢忽然想起来:“那你呢?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严喻直言:“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
陶琢一呆:“啊?什么时候?”
“学农找不到你那次。”严喻淡淡道,“你要删吗?”
被人装定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可如果这个人是严喻,陶琢想,那是完全可以的。
于是陶琢摇头:“没关系,我希望你找到我。”
严喻神色沉了片刻,看陶琢一眼,最后递了张纸过去,点点头说好。
陶琢喝完粥又问:“那你是怎么出校的?许瑛让你来的吗?”
“许瑛不知道,我猜到是谁给你打电话,觉得你应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发现你不在,自己翻墙出来的。”
估计就是宿舍后面那个矮墙,严喻的秘密通道。
陶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等等,那咱俩岂不是夜不归宿?宿管那边……”
严喻掏出手机给陶琢看,未接来电里全是许瑛和胡斌的轰炸,陶琢几乎能想象出胡斌顶着那个光头抓狂到快跳楼的样子。
陶琢:“怎么办……完蛋了……”
严喻说:“一起完蛋吧。检讨你负责写。”
陶琢抬眼对上严喻平静的视线,不知为何,两人同时莞尔一笑。
这一笑恍若太阳破云而出,把昨夜的黑暗与寒冷都驱散,陶琢忽然觉得浑身轻松。
“还笑?”严喻收起笑容,冷冷道,摆出一副架子来。
陶琢早摸清了这人外冷内热的脾气,并不害怕,抓他胳膊让他坐。
严喻便坐在床沿,陶琢很自然地靠过去,贴在严喻后背,和他交头接耳地讲话。
严喻懒得对陶正和的人品做出任何评价,只是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就这样吧,”陶琢说,“他要出国,我拦不住,也不会跟他走。人就是这样的,会相遇也会分别,哪怕是亲人也不能免……”
“但也有人会一直在一起。”严喻忽然打断。
“我知道的呀,”陶琢笑了,“能遇到这样的人是很幸运的……至于陶正和,他想滚蛋就滚蛋吧,每个月记得打钱就行了,否则我就去法院告他遗弃。”
露出虎牙,张牙舞爪地撂下一句狠话。
不过陶琢只是嘴上这样说,心里依旧有些难过。
陶正和不是一个称职的好父亲,但他的爱确实存在,只是那爱太金贵了,需要用各种砝码去争取,陶琢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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