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旦开始,新冠病毒隐隐有蓄势待发的迹象,全国不少地方陆续有零星确诊。为了预防疫情,各地纷纷建议异乡工作的人留在当地过年,尽量不要回家,以免运输高峰带来新一波的病毒流窜。
沈证影拎着大包小包吃的用的搭地铁去父母家。她做好了除夕在家跟江语明二人过的心理准备,但于情于理,春节前该回家一趟。
老话怎么说的?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学心理学越多,越觉得老话句句在放屁。老话就是从各个角度,无所不包将人囚禁在家庭里。这话出自江语明之口,顺带给沈证影安利了早已被消失的父母皆祸害豆瓣小组。
身为母亲,沈证影略觉刺耳。
可无法否认的是,固然一个人的成长过程有着诸多要素,可是原生家庭带给子女的痛苦远甚其他。许多人穷尽一生都在与原生家庭战斗。哪怕意识到问题,事关父母,要寻求解决也是诸多不易。不说外界压力,就是自己的内心也会时刻心存幻想或是否定自己,不断告诉自己:那毕竟是父母。
迈进父母家门,腐朽腌臜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不知是不是因为距离上次来父母家时间久了,沈证影一时不习惯,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才压下翻滚的恶心感。这回她居然能分辨出那种使人不快的气息来自两处,一处是天冷,开窗透气时间少,屋内里客观存在的气味,一处是精神上的压力。
按照江语明的说法,每次进外公外婆家都好像进了祠堂。而他的身份不是外孙,是外来的小媳妇,随时要被做规矩那种。元旦后第一次听说这话,沈证影不晓得该感叹她儿子想象力过于丰富还是心思过于跳脱。没想到不过一个月功夫,当她再度踏进家门时,竟然和儿子有了相同的感受。
到父母家正好下午二点,二老午睡后已经起床,在屋里走动活络身体,见到沈证影来送东西,原本轻松谈笑的面容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沈证影暗叹,就是隔壁赌博输了家里一套房子的不孝子,回家也没有她这个待遇。
冷遇在意料之中,她不觉失望也不觉难过,和平常一样礼貌称呼:“爸、妈。记得你们的维生素和维骨力该吃完了,我带了一些来。”
父亲沈卫国过年后七十一岁,头发花白,眉目间仍有几分年轻时的清隽秀逸。母亲叶枝芳过年后七十二岁,一头银发,清瘦挺拔。
都说儿子像妈,女儿像爸,这家里头沈证影跟她妈长得最像,尤其是眼睛。早些年叶枝芳年轻,遮住下巴只看眼睛,不熟悉的人绝对会把两人搞错。
母女俩最大的不同点在气质,叶枝芳眼神犀利,始终给人厉害老太太的感觉,而沈证影不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时,可谓眉目含情。
二老刚过七十,除了老年人普遍存在的身体机能衰退之外,没什么大毛病,身体硬朗,耳聪目明
沈证影曾提议请看护或是阿姨住家照顾,在大嫂钱清的竭力反对下均被二老否决,一是因为儿子媳妇孙子就在楼上,叫起来方便;二是觉得身体健康,无此必要;三来老年人多节约,无论钱谁出,总觉不舍。他们生活能够自理,对食物没有特殊要求,小区内有街道为照顾老年人办的社区食堂,一日三餐十分方便。
“平时你都上午过来。”母亲叶枝芳坐在沙发里,不咸不淡说了一句。
沈证影弄不清她是不是话里有话,就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解释说:“我订了个破壁机下午送到,看时间应该快到了。”
“你又乱花钱,我们用不上这种东西。”
“之前你们的粉碎机不好用了,这次换一个,打得更碎,吃东西更方便。给你们怎么能叫乱花钱呢。对了,妈,今年冬天特别冷,你们平时不要太节约,该开空调还是开。”
沈卫国一听开空调就不乐意。“我们不怕冷的,不冷。开空调闷得不得了,气也透不过来。”
说开空调不过是老生常谈,每回提每回一样的回答。沈证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说不可,可能进屋来太冷,又可能是和父母无话可说,只能说些关照的话,周而复始。
平时被父母这般冷冰冰地弹回去,她会觉得不快。今次倒好,更像是过场,说过了,义务尽到了,也就是了。
其他她还能怎么样。
说几句天气、病毒的闲话,沈卫国的面色终于柔和下来,“今年大年夜我们在家里吃饭,外面全是病毒,不安全。你早点来帮你嫂子的忙,她一个人弄很辛苦。”
沈证影心想:钱清不擅长做饭,在家要么吃火锅,要么吃饭店半成品菜,没多大花头,谈辛苦实在说不上。不过父亲开口要她早点回来,总是和解之举,老年人嘛,希望家里和和乐乐。她便也微笑着应了。
“让明明给他舅妈道个歉,上次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他到底是个晚辈,不好对长辈那么没有礼貌。”
沈证影心里一沉,没有搭腔。
只听他爸继续说道:“你也是,自己是做老师的,对儿子要严厉,平时多管教,怎么好让他那么没礼貌。说出去知道沈老师的儿子、沈老师叶老师的外孙那么没家教,丢的是我们全家的脸。”
没家教、丢全家的脸在沈卫国那是极为严厉的指责。沈证影和沈证辉从小被耳提面命,谨小慎微,生怕自己做出没家教的事情丢全家的脸。听他爸拿这套来说她儿子,沈证影只觉可笑。江语明就动动嘴,钱清可是动手了,砸杯子砸碗还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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