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真要像那天晚上的望远镜似的被自己给整没了,他一定会哭的。
火把的光亮从树影的缝隙里透了过来,缓缓移动,亮光和脚步声再一次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唐镜摸了摸小刀,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过去。
他和藏锋所住的小院子是在梧桐园的内院与外院之间,印象里,声音传来的方向应该是内院的门口,但当唐镜摸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内院的院门是紧紧关着的,台阶上下也没有什么异样的痕迹,让人看不出这道门是不是真的曾经打开过。
院门都是从内部上门插的,天亮之后才会打开。而这个时候,院子里已经熄了灯,静悄悄的,似乎院里的人都已经睡了。
唐镜凑到门边听了听,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动静,难道刚才听到的声音都是他的错觉?
唐镜犹豫着往回走的时候,在院门口撞上了给他们看院门的小厮,小厮一见他就急了,拉着他的袖子问他,“藏管事呢?”
“他等下回来,”唐镜含糊着答道,“怎么了?”
“哎哟,”小厮急的直跺脚,“藏管事让我盯着后跨院,我刚才去看了,木师傅他们几个都不在屋里!”
唐镜心头一跳,“去哪儿了?”
小厮摇头,他一个小厮,落了锁之后也不能到处乱跑,发现木司徒几个老师傅都不在屋里,就赶紧回来汇报情况了。
唐镜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有预感,事情恐怕不像他们计划中的那般顺利。他们预备守株待兔,但对方却给他们来了一记釜底抽薪。
所谓的吉日,恐怕就是故意放出来扰乱视听的。
唐镜调转方向,朝着梧桐园跑去。
他和藏锋收到的有关吉日的消息是假的,藏锋去搬救兵,安排的也是吉日那一天的行动。哪怕他现在就回来,他们也还是只有两个人——只靠两个人,在这深宅大院里能干什么呢?!
但他能不去吗?!
唐镜从木司徒几人居住的跨院外面经过,见院子里黑着灯,但院门却是虚掩着的,连看门的人都不在。
再往前走,他曾经住过的大通铺的院子也都是空的。铁牛、张二哥这些人都被打发去了农庄,还没有回来。
整个梧桐园,如今算下来,就只有童嘉铭和木司徒身边的下人是最多的。
唐镜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如果付青青愿意给藏锋这个她哥哥派来保护她的人多一点儿信任,把她身边的下人都交给藏锋来管理的话,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及时把这些人集中起来,至少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不像现在,连内院是不是出事也不知道。唯有一个洗月还能对藏锋说几句实话,但有付青青看着,她也不能经常出内院。
工房就在木司徒居住的跨院的另一侧。
从院角绕过去,就是前院的侧门。此时此刻,院门紧闭,院门外还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而院子里却明显的有火光透出。
唐镜心里咯噔一下,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所谓的吉日,该不会就是今天吧?!
那付青青呢?她现在又在哪里?!
唐镜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付青青就被关在童嘉铭的工房里。
这里是童嘉铭的私人领地,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来。要不是童嘉铭说要给她一个惊喜,主动带她过来,恐怕她自己来了前院,也是进不了工房的。
付青青一直好奇这里面是什么样子,如今她终于看到了。
原来就是一间极为宽敞的大屋子,屋子里立着一排排厚重的木架,上面慎之又慎地摆放着一件件精美的瓷器。
付青青在出嫁之前也了解过童家。据说,童家的几座窑口主要都是产青瓷,以瓷质细腻,造型端庄、色泽纯净而出名,童家的日常所用,也多是自家窑口所烧制的青瓷。
付青青对瓷器的了解,也只是一个外行人的水平。但即便如此,她也看得出,摆放在这里的,无一不是万中挑一的精品。
有色泽如玉,釉色晶莹的花器,也有布满瑰丽的开片,形制古朴的笔洗、葵盘。深青、浅青、月白、粉青……种种奇妙的色泽,仿佛在付青青的眼前展开了一副充满了勃勃生机、令人迷醉的画卷。
她发现童家不仅仅烧制青瓷,也烧制彩瓷,至少摆放在童嘉铭工房里的粉彩花鸟纹赏瓶、红釉梅瓶等器具,就表明童家烧制彩瓷的技艺也不输于青瓷。
以付青青的年纪和阅历,相比青瓷的雅致沉静,她更喜爱彩瓷的繁复炫丽。
付青青着迷地沿着层架往里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抹月白色的窈窕身影,恍然间竟有种架子上的美人瓶成了精的错觉。
月白的人影微微转身,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付青青才发现原来是白氏。
“你怎么在这里?”付青青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委屈,但更多的是愤怒。她被阻挡在工房的门外,这个女人却仿佛并不会受这种限制。
白氏笑吟吟的看着她,“我当然是在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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