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种种是如此不真实,以致于盛沅锦刚醒过来时,几乎要以为那些缠绵与厮磨都是一场梦。502txt
倘若不是梦,素来以残暴冷血著称的武贤王,为何会在床笫间待她百般温柔?
有的心思一旦冒出了头,就如野草般疯狂滋长,最终蔓延至整个脑袋。
盛沅锦能够察觉到,连景淮并未将自己视作单纯的试婚工具。更甚者,他似乎将她当成了什么易碎的宝贝,想碰触又怕磕坏。
可是,那又如何呢?人生不是戏曲,没有那么多麻雀变凤凰的情节。
真实的情况往往是,小麻雀无论再怎么努力地扑腾翅膀,都没办法飞上高枝。
并非自卑或者怯懦,盛沅锦只是活得足够理智。
她知道自己生得貌美,也知道该如何利用这副美丽的皮囊去谋取优势,但其中绝对不包括以色侍人。
和许多因为家穷而入宫的落魄女子不同,盛沅锦当初好歹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
若非父亲与继母想升官发财想疯了,妄图通过她来攀附权贵,盛沅锦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的就在宫里摸爬滚打,沾染满身世俗气儿。
如今,她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快熬到头了,实在犯不着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火坑。
王公贵族的后院,就像是没有硝烟只搏心计的战场。
盛沅锦不愿做那脂粉堆里的战将。她只盼着,这趟差事办完以后,能得到提前出宫的恩典。
届时,无论是用积攒下来的银钱在城中置办间铺面,做甩手掌柜,抑或找块地儿种田,日子总有办法过出滋味来。
这厢,盛沅锦正满怀期待地畅想着离开王府后的生活,那厢连景淮却在苦心冥想,该怎么做才能把人留住。
他固然可以先和丹阳郡主退亲,再改娶盛沅锦为妻。但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将她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连景淮不介意自身骂名累累,说他昏庸也好,荒诞也罢,这点程度的东西动摇不了他。
可若是牵扯到盛沅锦,哪怕只有只字片语,他也得疯。
而就在这时,掌府中纪纲众务的长史魏梁亲自前来禀告说:“王爷,属下已经吩咐几名脚程快的轿夫在东角门候着了。您看,是否现在就送盛姑娘回宫?”
连景淮心里藏着事,本就有些浮躁。听完这话,情绪顿时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统统倾泻而出。
“有能耐了是吧?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本王没同意,谁敢让她走——”他话音未落,素来体面的魏长史已经不计形象地跪倒在地,高喊“王爷息怒”。
不怪魏梁怂,实在是因为连景淮虽然凶名在外,但私底下对待他们这些属官却鲜少动怒。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劈头盖脸的斥骂了,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更未见。
在恐惧的作用下,魏梁开始战战兢兢地表忠心:“属下愚昧,还请王爷明示。”
连景淮烦归烦,恼归恼,也知道这会儿不适合发火,遂放平语气道:“既然要试婚,就该拿出诚意来好好测试,否则岂不是显得儿戏了?”
乍闻此言,魏梁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可顾忌到自己如今尴尬的处境,他还是硬着头皮询问道:“那依王爷的意思,眼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呢?”
连景淮如愿得到台阶,当即顺势而下:“将试婚期限延长至俩月吧。”
要魏梁说,这项要求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他几欲张口,想要劝谏,但当目光触及自家王爷那张毫无温度的俊脸时,又很没骨气地把话憋了回去。
“……属下遵旨。”
待魏梁走后,连景淮便将脖颈后仰,腰背自然地靠在椅背上。
按照前世的轨迹,盛沅锦暂时还是安全的,他其实没必要过度敏感乃至草木皆兵。
然而连景淮不敢赌,真的不敢赌。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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