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跟出去百多米远,秦虎再次跳上了马车,挑帘就进了厢车里,伸手在那日本人颈动脉上一按,不由得就出了声儿:“咦?怎么死了?”
车辕上老蔫儿低声搭了腔:“俺给他补了一下。”
秦虎叹气摇了摇头,回到车辕上坐下说道:“可惜了!”
“啥?”老蔫不禁疑惑地看着秦虎。
“这家伙可能是医院里的大夫,留着有点儿用的,叫你给废了!”
听秦虎这一解释,老蔫儿抓抓脑瓜皮,后悔地道:“你咋不早说?”
“我也是猜的,这老小子半道上追我,我就觉得这家伙是医院里的。死了就死了,东西都齐了,咱们也该回了。”
这下老蔫儿乐了,一双精光闪闪的小眯缝眼都在开心地笑。拳头在秦虎肩头重重地一捶道:“虎子兄弟,俺老蔫儿这回是走了眼了!兄弟你是高人,俺老蔫儿长见识了!”
秦虎笑嘻嘻地盯着老蔫道:“蔫儿哥,你也不赖!”
两人对视一眼,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俺他娘的憋屈了多长时间俺自己都记不得了,真他娘的想喝一口!”老蔫笑罢开心地低吼着。
秦虎看他高兴,用手一指前面路边卖沟帮子烧鸡的店铺道:“那还不容易,你等着。”说完就要跳下去买酒弄菜。
老蔫一把拉住了秦虎道:“兄弟等等,这顿算俺老蔫儿的。”老蔫摸摸兜里二当家交给自己的十几块大洋,咧着嘴就跳了下去。
不一会儿,老蔫捧着三只烧鸡两瓶子烧酒回到了车上,秦虎撕开油纸,掰了个鸡腿先啃了起来。老蔫‘呗’的一声用牙咬开了瓶塞儿,‘咚咚’地周了一大口,接过秦虎递过来的烧鸡也大嚼起来。老蔫把烧酒递给秦虎,秦虎喝了一口道:“这个我不怎么喜欢,还是你来吧。”两人车辕上没事人般地连吃带喝地就到了大车店。
没等两人到大车店的门口,暗影里满囤就跳了出来,一看车上两人的样子就笑了,腆着脸子先要了口酒喝才道:“虎子兄弟,得手啦?”
看着秦虎点了头,没等老蔫儿吩咐,欢蹦乱跳地就进去喊人了。
一行六人终于踏上了归途,红儿虽然想跟秦虎一起腻咕着,可知道车里还有个死的,就吓的跑到了樱子那辆车上。樱子虽然也很想问问老蔫儿去医院的情况,可看老蔫跟秦虎车辕上聊的高兴,没说什么也就先忍住了。石柱和满囤俩没心没肺的一人撕了半只烧鸡,要了瓶烧酒跑前面车上解馋去了,老蔫却是非让秦虎讲讲进去医院后的细节,他刚才看到了红儿想回到秦虎的身边,可他这时根本就没有让地方的觉悟,他有好些话想路上跟秦虎唠唠。
经过医院外的默契配合,秦虎内心里对老蔫是非常欣赏的,也就详细地跟他讲了一遍,直听得老蔫儿眼冒神光。俩人这一聊,话可就多了,老蔫借着点儿酒劲眯瞪着眼睛,卷着舌头道:“兄弟,兄弟,俺看出来了,你…是个年轻的老兵,你身上的兵味儿比俺手里的烧酒还冲。”
秦虎点点头算是认了,跟着就回道:“你别喝点儿酒跟俺装傻!蔫儿哥你能感觉到我身上的兵味儿,就说明你也是个老兵,满囤和石柱都是。”
老蔫儿盘腿儿坐在车辕上,举着酒瓶喝了一口才道:“俺十六上就当兵,本事好的兵俺老蔫儿也见过,可俺就没见过虎子兄弟你这样的,脑子灵!性子稳!胆子大!还有本事。”
“停停停,老蔫儿你打住,我可没让你喝点酒替俺吹。你要是不担心俺坏你们的事儿,就说说为啥你们拉杆子了?”
“俺老蔫儿现在是绝不担心虎子兄弟,可小孩儿没娘这话说起来就长了,等到了家你去问当家的,俺只跟你说一句,这他娘的奉天张家的兵俺们不干了,俺们当胡子也不伺候这帮狼心狗肺的畜生。哎哎,我说虎子兄弟,你也不是奉军的兵,这俺老蔫儿知道。”说完老蔫儿嘿嘿笑望着秦虎。
这下秦虎有点儿吃惊了,跟着老蔫的话头就问道:“你咋知道俺不是奉军的?”
老蔫笑着把酒瓶递了给秦虎,示意他来上一口,然后带着几分神秘的道:“咋样?让俺猜着了吧!”看秦虎周了一口酒,老蔫这才又道:“奉军里谁他娘的不知道他张家是靠着日本人起的家?奉军里个儿高的见了东洋矬子也得矮上半截儿,谁敢去日本人开的医院里闹事儿偷东西?兄弟你路边出手就整死了个日本人,俺说你不是奉军的你还不服咋的?”
老蔫儿一句话把秦虎给说楞了,他还真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为啥九一八时那么多东北军对着两万小鬼子的进攻就溃了,不由得就给老蔫竖起了大拇哥。可想想又不对,指着老蔫儿道:“那老日本子是蔫儿哥你弄死的,你不会是故意试俺才下死手的吧?”
“俺哪儿有那份儿心思?俺是怕留下后患。不过兄弟你突然出手那一下心狠手快、干净利落,俺老蔫实在是服气!”给秦虎解释了一句,老蔫也对着秦虎竖起了大拇哥。
秦虎和老蔫虽然话里话外还都有所保留,可比来时却亲热了太多,二人说着唠着一行就远离了本溪城,荒野里找了个僻静地方停了下来,秦虎把车上的死鬼扒了个干干净净,连这老小子的兜裆布也解了下来,甚至把他的卫生胡都给剃光了,四个男人一起挖了个深坑就把光不叽溜的尸体给埋了,把地面尽可能恢复了一下,这才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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