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过红庙,又弃车换上了马,且又多了两位同伴,一同上路,经由龙驹寨,进武关直扑伏牛山。
天息山之阴,伊淮二水之间,有一山村,在群山环绕之中,住着百十户人家,多半姓谢,所以这地方就称谢坪,村口绿杨影里,有一酒店,为这谢坪唯一消闲所在,一到太阳西下的当儿,就会有不少人,聚在这儿喝上二两,边饮边聊。
又是黄昏的时节,归鸦阵阵,炊烟四起,小酒店中也顿时热闹起来。
这时,在临窗的一角,坐着一个身材魁梧,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据案独坐,默然自饮,在隔窗透过的夕阳余辉中,映照出他愁眉紧锁,似有无限的心事。
正当此时,店外进来一位折扇儒巾的书生。
因为这间茅店中,只有七八个座头,早已坐满,他略微一打量,就直奔老人的坐处,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就坐了下来,要了许多酒菜,自吃起来,且还不停地让那老头儿道:“老头,快吃呀!”
那老头看那书生的神气,觉着有异常,尤其二目英锋内敛,闪合之间,若有奇芒外射,只是吃相难看。
心中一动,暗忖道:“武林中奇人异士甚多,萍水相逢总是有缘,说不定就是那话儿找上门来,何不干脆落个大方,等吃完之后看事行事。”
一念未了,那书生又催道:“老头,你客气什么?莫非怕付账不成!”
那老人听他一个劲地劝让,实在也却不过情去,只是开口老头,闭口老头,叫得人有些不舒服,忙道:“老朽雷天化,就住本村……”他话未说完,那书生已接口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不就是顾天爵的师弟,人称圣手摩什的吗?那没有关系,喝酒用不着亮招牌,来干!”
雷天化见这书生毫不客气,也就念糊应了,端起杯来相互干了一杯。
两人就这样吃了一阵哑酒闷肴,雷天化实在忍不住了,又问道:“尊驾贵姓?”
书生边吃应道:“姓不!”
雷天化道:“是卜卦之卜吗,那么台甫呢?”
书生这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卜卦之卜,只有下半截,头上还短着一横,左边少了一撇呢?我是姓不,草字白吃,连起来就是‘不白吃’。”
雷天化闻言,心中可有些不快,但也不便再问。
就在这时,店门外来了三骑快马,马上人将马拴在门口,方要进店,走在头前的一个青年壮士,一眼看到了那书生,慌不迭又缩了回来。
他身后一个高大的汉子,一把抓住了他道:“嘿!你这是干什么?”
那青年壮士摇手止住了他,闪身到了一棵树下,悄声道:“你们看到没有,那临窗所坐的书生,正是家兄云霄。”
两人闻言一怔,一个矮瘦的汉子道:“你是说和那雷老头对面坐的那位吗?”
原来这三人,正是才由长春宫派出来的天蝎教中高手,青年壮土就是云门五代传人云汉,那两位汉子,一个叶‘漠北苍猿’何晓非,一个叫“显道神”邱彤。
他们这次奉命出来,第一个目标,找的是嵩阳三杰,另外还有几拨,分头找向少林、武当、排帮总舵。
雷天化是嵩阳三杰中的老二,这树坪是顺路,所以他们就先到了此处。
没想到,竟会碰上了这位克星,两人闻言,可也全都怔了。
邱彤有些不服气,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那雷老头的能耐不错,但有我和何兄两人之力,一定对付得了,那位云霄……”云汉插口道:“他的武功要高过那雷天化十倍……”“那么你呢?”何晓非反问了一句。
云汉苦笑了一下,道:“比他差得更多。”
邱彤笑道:“这我就不懂得了,你们是弟兄两个,难道会得两样传授。”
云汉道:“家兄所学并非云门武功,他乃是北天山三仙的门下。”
何晓非闻言暗吃一惊,忙问道:“北天山三仙可是癫仙、丐仙、花仙三人吗?”
云汉点头道:“是的,家兄是癫仙凌浑的门下。”
何晓非听了忖思有好大一阵,忽地一扬眉道:“这个我有主意。”
三人低声商量了一阵,云汉才整理了一下衣襟,走进店去,径直到了云霄前,道:“哥哥!你让我找得好苦啊!”
云霄闻声转头见是自己的胞弟,笑道:“你先别说,我早就知道了,快来吃点东西,回头咱们再细谈。”
雷天化却认识这位云门五代传人,连忙起身让坐道:“原来是云门小侠,老朽又见了一代武林中精英人才。”
云汉乍听他哥哥说是事已早知,心中倏地一惊,神色大变,但经雷天化一阵寒暄,方始遮了过去,忙转身还礼道:“老前辈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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