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早已看出朱赐秀颇有富贵气,又听他遭了土匪,心道:山东响马遍地,时常有遭难的来店里讨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又见小二拿来一块玉来,细细打量,见此玉通体雪白,凝若油脂,便已看出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价值不菲,连忙快步来至朱赐秀跟前,赔笑道:“店小二有眼不识泰山,请少爷不要见怪。”
说罢一推店小二道:“去给少爷开一间上房,准备美酒佳肴伺候着。”
店小二听到掌柜的这样说,知道自己得罪了客人,忙不迭的下去准备了。掌柜的将宝玉递给朱赐秀道:“少爷不要怪罪,这块宝玉还是请少爷快收起来吧,小店本小利薄,可担待不起。”
朱赐秀道:“少爷遭了土匪,身上可一两银子也没有了。”
掌柜的赔笑道:“一看少爷气度,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怎么会缺了小店饭钱,您只管住着,等你什么时候住够了,玩够了,差人送来就是。”
朱赐秀在延安府中每日拍马屁的也不少,可从没像今天这样舒心,不禁又找回了做少爷的感觉,闻言哈哈笑道:“好,本少爷喜欢你,这块玉你尽管收着,这两天花多花少都是它了,你去给我买两套衣服,备一匹好马,再准备些干粮水酒,明日本少爷启程时要用。”
掌柜的听罢更是笑成了一朵花,这块玉少说也值三百两银子,别说买两套衣服,备一匹好马,即使将他整个酒店盘下来,也足够有余,当下便去安排了。
朱赐秀在小二的带领下,来至房中,说话的功夫,热水已经备好,朱赐秀打发了小二出去,脱掉短裤,跳进热水桶中。
多日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彻底释放,他背靠木桶,将毛巾拧干,盖在额头上,舒服出声。忽听窗户咔一声响,起初并不在意,又听哚一声,有物落地。
朱赐秀正待回头,却感觉一只冷冰冰的匕首已抵在他脖子上,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响起道:“嘻嘻,看你还能逃的出本姑奶奶的手掌心。”
朱赐秀骇然失色,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道:“钟,钟姑娘,你不是走了么?”
钟小小转到朱赐秀跟前,手中匕首始终不离他脖子,道:“那牛鼻子老道唬我离开,姑奶奶一直等在谷外,知道你小子一定会出来,一直跟着你呢。”
朱赐秀被这难缠的少女弄的焦头烂额,又想到她杀人不眨眼的性子,也不敢激怒她,只能道:“钟姑娘,我现在赤条条的,你我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可不太雅观。”
钟小小脸上微微一红,自己一时得意竟忘了对方是在洗澡,但事到跟前,怎么肯退让半点,强硬道:“呸,姑奶奶杀了你就走,哪里管你穿不穿衣服。”
朱赐秀见她脸上神色,知道她嘴上说的不在乎,心里实则羞臊的不行,便道:“好,你要杀我,那就杀我,本少爷可站起来了!”
钟小小忽然惊叫道:“啊,你,你!”已经扭过了头。
朱赐秀见此招果然有效,立刻用手拨动水花,道:“本来赤裸相对,颇为无礼,但姑娘要杀我,总不能不让我穿衣服吧。”
钟小小脸色通红,骂道:“登徒子,不要脸!”
朱赐秀嘿嘿冷笑,忽然出手一扭,将她手中匕首夺了下来,反手一拉,将刀刃反对准了她的心窝。
钟小小惊叫一声,本来以她的武功,对付朱赐秀这样的三脚猫还不是绰绰有余,但见他年纪尚小,一时放松警惕,竟被他反制,顿时气的破口大骂,什么恶毒语言也使了出来。
朱赐秀听她骂的难听,无奈求饶道:“好好好,我不杀你,不过你也得发誓,以后不许和我为难。”
他知钟小小恶魔本性,但对誓言极为看重,又想逼她发誓。
钟小小一张脸气的更加红了,宛若一颗熟透了的石榴,朱赐秀见她面红耳赤的模样,更显三分娇艳,微微一呆,心道:这女子本性恶毒,可模样偏偏生的如此俊俏,老天真是不公。忽然又醒悟过来,世上往往越美丽的东西便越是危险,山里面的毒蘑菇、奇花,无不是颜色鲜艳,色彩斑斓,可要是沾上一点,七八百斤的老黄牛也顷刻毙命。当下又将手里的匕首紧了紧,道:“再不发誓,我可不客气了。”
这话说的坚定有力,钟小小也知他已动了杀心,只能妥协道:“好,我发誓,以后再不与你朱赐秀为难,否则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说罢气鼓鼓道:“现在好了吧?”
朱赐秀得意一笑,将她放开,却不将匕首相还。
这时门外小二敲门道:“少爷,衣服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给你送进来么?”
朱赐秀看了看站在一旁依旧不甘心的钟小小道:“那你就送进来吧!”
小二推开门,满脸堆笑,看到房内忽然多出一名少女,微微一怔,心道:自己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这小子落魄如此,竟还有丫鬟跟着伺候,可不是大户人家的富贵弟子才有如此做派。随即笑容不减道:“少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等你穿好了衣服便送来。”
朱赐秀早就习惯了被人伺候,眼皮不抬道:“多备副碗筷。”
小二笑道:“少爷对下人真好,谁要是跟了少爷,可真是修来的福气。”
他一个跑堂小二,吃的是东西南北客人的饭,溜须拍马的话张嘴就来,却不料惹怒了一旁本就生闷气的钟小小,只听她冷笑道:“你说谁是下人?”
小二心道:这个丫鬟好凶。但随即又恍然明白,这女子难不成是这小子的相好,自己称她为下人,可不是讨她生气么,再说了,他还没见过那个丫鬟能和主人一桌吃饭的呢。
当即满脸堆笑,假意在脸上拍了两下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原来是小姐,小姐生的好看,和公子可真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钟小小听他胡言乱语,顿时又羞又恼,一掌拍在小二肩头,只听咔一声,小二肩胛骨已被拍碎。店小二不过肉体凡胎,没有半点武功,当即便倒地痛苦哀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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