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也刚降落不久,他的精神正在承受巨大的打击。
他也曾一个人去过地震、疫病等灾区,但在那样的环境下,还有很多和他并肩奋斗的人。那时大家心里都还有希望,有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在,而不是现在这样的活地狱,目力所及全是死物。
当他看到几个孩子的尸身时,他的表情彻底木了,他们当时可能正在玩耍,身边还放着些掉了漆的小玩意儿,但是当辐射波掠过,他们的身体由内而外地受到了损伤。
经他一通检查以后,暂时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同等程度的辐射下,孩子身体受损程度大于成年人,受损最严重的器官是肺部和□□。
好在南半球此刻严寒的天气,暂时保证了尸身不腐,这里没什么异味,也暂且不用担心疾病滋生。
毕竟应该没有什么病毒能在鐖环境下生存。
他站直身子看了看这场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眼睛和肺部也有了灼伤感。
然后他看见一辆灰白色飞行器悬浮在了不远处。
可能是因为这场景确实过于可怕,那辆灰白色飞行器怂怂地悬浮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率先打开舱门,叫道:“安先生!”
时至此刻,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安东心里起波澜了,他机械地扭头看了看,动作有些迟缓地向那架飞行器走去。
安东看不见来人的脸,但很快根据这人跑过来的身形作出专业判断——很高大,曾经或许很强壮,但从一些肢体动作可以看出,这人做过内脏修复手术——而且不止一个内脏。
这样破破烂烂的身体他确实见过一具:“您是皮克西西先生的黄金助手,那位沃尔夫先生吗?”
沃尔夫显然没想到他会认出自己来,人已到了他跟前:“您好,您居然……认得出我?”
安东表情依然木木的,说话也有些错乱:“这没什么,您不是也认出我了吗?您这样的一双眼睛自然让人过目不忘。上次见过您之后,我便和我兄长说过,要是哪位姑娘能过得沃尔夫先生这关,那就可以去取经了。”
沃尔夫硬是没有听懂。
安东的语气平得快赶上机器人:“很抱歉,我平时不是这么说话的。嗯,别在意,这是东方人的内部笑话,虽然不是很好笑。”
沃尔夫也有些错乱了:“您没事吧,安先生?”
安东点点头,肯定地说:“请放心,我没事。”
虽然沃尔夫觉得他不像没事的样子,但想着学医的人见得多了,承受能力当然比普通人强些。
他正想客套着说点什么,却听安东补了一句:“我们医院精神科水平很高的。”
好家伙,大夫疯了。
这边说着话,那边飞行器上又跳下来一个小家伙,怀里抱着些什么一路往这边跑:“您好!虽然可能会造成一点不适,但请您立刻换上这件防护服,否则万一驾驶途中您的防护服失效就麻烦了!”
为了能在辐射中迅速进行更换,这些防护服特地设计成了香蕉皮一样的结构,在旁人的帮助下可以极快完成换装,尽可能减少受辐射的时间——当然,这绝妙的设计和米娅关系不大,是厂家那边雇佣的设计师的手笔。
饶是如此,换好之后安东还是捂着胸口、闭着眼睛,被沃尔夫架着缓了好一阵子。
刚才惊鸿一瞥,米娅已经认出这人就是路上遇到的东方小哥。可能是抱着“这是自己人”的心态,手上动作也开始不客气,她飞快地打开安东头顶上一个类似气孔的东西,将自己的废物药水灌了一瓶进去,完事以后还很积极地问道:“感觉好点吗?”
安东被迫承受着这浑身湿答答的触感,就感觉很不体面,但用力眨了眨眼之后却又不得不承认:“谢谢,眼睛可以睁开了。”
米娅立刻看了看时间,惊喜道:“一个小时了还没完全失效,那看来也不是特别废物吗!”
时间紧迫,米娅将另一瓶药水别在安东防护服的卡扣上,同时开始给他介绍这些产品的性能:“这是应急洗液,不舒服的话就从头顶那个小孔灌下去,不过有效时间我也不确定,可能再过一会儿就没用了。然后现在你身上穿的是三代,比起你之前穿的一代防护时间长得多。一代因为过于垃圾早就停产了,只有国联化研所内部还有点库存,你这是从哪搞到的?”
安东看了看被米娅丢在地上的一代防护服,忍着胸痛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确实是托我哥哥从国联化研所借的。他最近和化研所的人走得比较近,前天事发后我第一时间让他帮我借了防护服,想不到出了这种岔子。那看来在这儿能遇上你们,是我运气不错。”
说到这儿沃尔夫忽然记起了什么:“您的兄长应该就是安德先生吧?我之前负责过鐖元素杀灭病毒的研究,听说后续临床交给了一个叫安德的医学家。”
安东忙道:“不不不不,安德是我母亲。”
行吧。
可能是当下的场景确实扰得人心神不宁,大家说起话来都有点不过脑子,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不是特别顺畅。
沃尔夫也陷入了罕见的尴尬,好在米娅说话比他更尴尬,她一本正经地问安东道:“可你哥哥怎会帮你借了一代防护服呢?你和你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继承权纠纷之类的?”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