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洗完澡出来时,客厅里的人儿正乖乖坐在沙发上,盒子里的点心也确实只少了两块儿,剩下的全都封好了,还算听话。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京剧的曲目,瞧着这一出像是《定军山》。
倪春南很喜欢京剧,喜欢到他这个不感兴趣的,如今看见里头的扮相,竟然也能知晓这唱的是哪一出了。
男人单手擦着头发,瞥一眼旁边入了神的人儿,若是他头发足够长,现在准得甩他一脸水。
倪春南的喜好似乎总是很奇怪,平常人家的小孩儿喜欢什么,他便不喜欢什么,可若是不喜欢的,他便喜欢的要命,一身的反骨。
就比如这京剧,别人家小孩儿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便已经时常跑去戏院儿外静静地听,偷偷的看了,不是装出来的喜欢,而是时常看着,一双眼睛便像是装了星星似的闪烁。
他是男生女相的,少了些英气,却极为适合扮花旦,比许多人都好看,只是京剧耗气,自从受了伤后,便很少听他开口了。
男人时常在想,若是倪春南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没有遭遇那些不幸,也就不会遇到他,更不会受伤,他或许真的会去学习京剧这一行,或许会为此奉献一生,他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有缘,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应该会在戏台上,而他坐在台下,他应该是陪朋友去的,虽然不感兴趣,却仍旧会注意到这个唱腔卓绝,扮相极美的旦角儿,或许,他还会误以为他是个女人,知道真相后,说不定还会大吃一惊。
男人侧眸,看向那张苍白的小脸儿,映照着电视机中不断变换着的色彩,似乎居然有了血色。
许久,男人枕着沙发靠背,周遭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安心又踏实,不由渐渐生了困意。
须臾,他觉得身边似乎多了个人儿,身周一股并不属于他的气息正在缓缓靠近着。
“不许湿着头发睡。”
倪春南伸手敲了敲男人的脑门儿,接着盖上一条毛巾胡乱揉了揉,顺带替他洗了把脸。
男人攥了攥拳头,只得坐直了身子。
早晚宰了这小畜生。
虽是这样想着,却也由着他胡乱的擦了。
半晌,男人拨了拨黏在额前的头发,尽数往后捋去,正色了许多,像是总算想起了此次的来意。
“最近褚海市局正在组织特别调查组,连同当年的三十一尸案与这两个月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准备联合调查,其中还附带着摸清组织聚点的任务。”男人顿了顿,脸色有些沉,“不管怎么说,无论哪一条线,他们的目标最终总归是我们。”
“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跟他们硬碰硬了。”
男人垂眼,拉过倪春南的手替他按着腕前的穴位,这样可以稍稍缓解肺部的不适感,“这一次,咱们避着他们些。”
倪春南无言,算是默认了这个打算,他本来就不是个喜欢打打杀杀的,只是好不容易捡回这条命之后,男人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的行事便再没了从前的嚣张狠厉。
即便他也不喜欢男人从前的冷冽,便好像这世上所有的事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却不得不说,他病弱的身子就好像是一道枷锁,只要他在,男人便永远只会选择后退这一种方式。
“克尔蒙特那边怎么样了?”倪春南抿唇,右手还在男人手里,他只得单手别别扭扭的撑着沙发靠背,尽量找个舒服的姿势坐好。
男人垂眼,按揉的很是认真,声音没什么起伏,“还得等,国内的人出不去,警察盯得很紧,好在霍勉就在西南,只有让他亲自去看看情况了。”
“嗯。”倪春南应声,眼睛盯着电视机的方向。
“对了。”男人抬头,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犹豫半晌,还是开了口,“第二起案子,死的是杨九衡。”
话音落下,男人明显察觉到身旁的人儿僵了僵,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倪春南不善与人交际,待生人也不算热情,甚至有些冷漠,所以除了他跟手底下相熟的那几个,当年与倪春南还算交好的,恐怕就只有杨九衡了,所以他犹豫了许久,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他。
“怎么死的?”倪春南开口,声音还算平静。
当初那个在演出现场的视频闹得轰轰烈烈的时候,他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不过他一向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兴趣,所以只是匆匆一瞥,就连当时视频里的主角就是霍勉从前的司机也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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