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发祥正在忙着藏银子,期间岳兵问是否要告诉老爷,让岳发祥骂了回去,如果让岳飞知道,非得公事公办把银子交给官府处理,还不定落在哪个贪官手里了。
与此同时,大都督府,张俊正在黑着脸骂着报信的人,旁边有个师爷模样的人,有点幸灾乐祸地说道:“这个老吴,也太不小心了,自己死就死吧,还把这么多钱给丢了。”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张俊,“给秦相孝敬的没有了,您的相位暂时有点难办,依在下之见,此时王庶正在行辕,岳飞此时对您也有了防范之心,先静观形势为好!”张俊素知这位师爷智计百出,心知话是没错,但就是气愤难平,只好又踹了两脚报信人,冷冷的说道:“还能怎么办?就按照谭师爷说的办吧。”谭师爷又道:“岳飞此时虽然有防范之心,但老吴已死,无凭无据,是不会有任何举动的,我们不但不要妄动,还要交好王庶和岳飞。”张俊对着报信人发泄一通,心里气也消了些,对着谭师爷道:“嗯嗯,就交给你办吧,顺便看看这二人的反应和动静。”谭师爷点头称是,自去办事了。
岳发祥虽然没有拿到什么确凿证据,但这笔意外之财对自己去临安有极大助力,自然喜不自胜,回去小院又练了一遍散手八式,感觉浑身舒畅,洗漱完毕,翩然浊世佳公子,虽然略有些少年稚气。
就在这时,岳兵来报,说老爷让去一趟,岳发祥心里明白,王庶的考校来了。
有多活一世的经验,这点考校倒是不会影响心态,让岳发祥紧张。
行辕内,王庶和岳飞正在喝茶谈心。王庶已近花甲,须发几乎全白,但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王庶道:“贤弟呀,愚兄虽为副相,又兼兵部尚书,但朝中有秦相与赵相在,几乎无我立足之地呀。此次与其说来是视察军事,还不如说我是来向贤弟取经。赵相门生故吏遍布朝中,秦相从北国归来时日虽短,但深受陛下宠信。愚兄为钦圣五年进士,宦海浮沉数年,全心全意致力于军事,满心想收复北疆,乞骸骨时可回乡养老,等到百年时埋在故土,也就心满意足了。”又呷了一口茶,续道:“如今皇上,左相赵鼎、右相秦桧,均倾向何谈,愚兄怎么可能还有作为?”又把声音压低:“你的这位顶头上司,据说很快也要入主相位,此人是秦相一派,断无可能主战。”叹了一口气:“贤弟久居前线作战,此番后方如此操作,就怕凉了贤弟的心啊。”
岳飞道:“王相客气了。国之如今,支离破碎,皇上居然想和,我也非常想不通。但为臣子,除了死谏,又有什么好办法呢?”言语中颇有些意兴阑珊,“不瞒王相,若非二子岳雷劝我等局势定了再作定论,我已经准备让王相代我向皇上纳节请闲了。”
王庶听岳飞这样说,知道他也没有良策,听他提起岳雷,问道:“听闻你家老二有小岳飞之称,我倒是很想一见。”岳飞笑道:“已经通知了,应该差不多该到了。”
就在这时,有人通禀,说岳雷在门外候着了。
王庶向岳飞笑道:“我们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就别在屋里待着了,出去走走,顺便看看你家老二。”岳飞自然笑着答应。
岳发祥看着里面老爹陪着一位老人出来,心知此人便是王庶,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拜见王世伯。”
王庶呵呵笑道:“不用多礼,你这个小伙子倒是精神。”转头向岳飞道:“和我家孙女倒是年龄相仿,看见你家老二,我也有些想她了。”
王庶向前走去,岳飞陪在旁边,岳发祥不敢和二人并列,落后二人,亦步亦趋。
王庶向岳发祥道:“不用靠后那么多,伴我旁边即可。”岳飞微微点头,岳发祥这才走到王庶旁边,但也不敢并列,稍微靠后一点。王庶似乎很是满意,点头微笑。
此时军营中正在操练,喊杀震天,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
军营外虽是初春,但处处绿色盎然,大好河山,让人喟叹。
王庶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岳雷,听说你有小岳飞之称?”岳发祥正想谦让几句,王庶摆摆手,把岳发祥打断了:“我与你父,志同道合,君子之交,互敬互佩,客套话就不用讲了。”看了一眼岳飞道:“你不用管你父亲,我怎么问,你怎么答,心中所想即可。”岳发祥点头应是。
王庶缓缓望向西北方向,目中充满了对故土的眷恋,口中却道:“当前局势你怎么看?可有破局之策?”岳发祥知道他是甘肃庆阳人,但没想到第一问就是如此尖锐的问题。岳发祥扭头看一眼岳飞,岳飞看着远处的景色,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岳发祥低声对王庶说道:“和谈已成定局,如要破局唯有三步。”王庶有些惊疑不定,皱眉道:“哪三步?”岳发祥又把声音低了少许,除岳飞这等高手不确定是否可以听到外,以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联赵鼎,压张俊,挑战事。”
岳发祥声音虽低,但九字在王庶耳中几乎便如同想起三个炸雷!
以他们在宦海中的经验,岂会想不出这三步,是他们思维已经僵化,不愿或者根本就不可能去朝这方面想,和岳飞一样,除了死谏,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岳发祥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想法就是只要达到目的即可,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王庶冷静下来,他本来考校岳发祥,就是随口一说,也不期望有什么高见,如果稍微有些见识,便可高看一眼,现在细想这三步,似乎也不是全无可能,原先心中的一片悲凉,就火热些了。
王庶心知此事在此地此时不宜再谈,有心考校下岳发祥的文才,便指着操场热火朝天的练兵场面,道:“给你一盏茶时间,以此为题,诗词赋皆可。”
岳发祥微一沉吟,“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就以此词赠与王相!”
王庶听完,嘴里喃喃自语数遍:“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又眼含热泪,大喊一声:“好一个可怜白发生!”激动之余,抓住岳发祥的手道:“《破阵子于行辕赠王庶视军》,不能再变了。”又扭头对岳飞道:“此词虽不及你的满江红之壮怀激烈,豪情万丈,但甚合吾意!”又仰天大笑道:“有此词,吾必可千古留名!”
岳发祥看着这个老头又哭又笑,开始想笑,细细一想,心中也觉凄然。
王庶此时再看岳发祥,简直如同饕餮见了美餐,满面笑容,道:“贤侄才思敏捷,确有乃父之风啊!不如再来一首?”。
王庶怕岳发祥年少不禁夸,自己刚才也有些失态,估计岳发祥自幼便与军为伍,正碰上自己视军,应景所作,现在有心难为一下,省的以后太过骄傲。
他哪里知道岳发祥只是抄袭再有一年才出生的辛弃疾的呢?
岳发祥面向西北,极目处青山隐隐,横亘边际,一脸肃然,沉声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言罢,身形如标枪般挺立不动,眼含热泪,满面沧桑,西风烈烈,一头黑发与一袭长衫随风而动:“哼哼,我这首词加上我用奥斯卡金奖演技装的这个逼,还不让你们倾倒?”心中得意之极。
果然,岳飞与王庶二人听罢,都傻了。
两人神情一般无二,心中却各自泛起滔天巨浪。
岳飞:“词中暗里表述我大宋汴梁落入金寇之手,不忘靖康之耻,感叹大宋子民在金寇统治下苦难万分。又知我心心念念百姓疾苦,深得我意!此子不枉我日日教导。不过,自从大病初愈,似乎成熟很多,这还是我那个儿子吗?”心中又是欣慰,又有些疑惑。
王庶:“他小小年纪便知道我最大心愿便是从潼关打回去,还我故土,忧心我故乡万千子民,唉,我戎马半生,却不能将故土收回我大宋,有愧家乡父老啊!”
两人思绪万千,等的岳发祥脸部肌肉都快僵硬了,眼看着就装不下去了,王庶终于开口了: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文才,确实大才。但词中沧桑之意,你一个小小少年,如何懂得?”岳发祥道:“父亲日日以百姓为念,常常说百姓苦楚,日久之下,自然有此感念。”这局话既解释了词的出处,又轻轻给岳飞拍了一记马屁,一石二鸟,岳飞听了,捻须微笑,果然受用非常。
王庶对岳飞道:“老弟大儿勇武,二子又如此文采,真是羡煞老夫了。”心中一动,对岳发祥道:“你可愿意随我回临安?”岳发祥瞥了父亲一眼,“王相荐我入太学,我就去。”王庶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老夫答应了。”又道:“明日你有一天时间收拾行李物品,后天我们就出发。”言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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