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眼色深了深,伸手沿着疤痕微微朝上摸去,他的手指微微摩挲那道疤痕,带了几分怜惜,也有着几分肆无忌惮。
反正两个人对于这段关系,总是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范无咎熟睡中被人弄醒总是不爽,而且那厮还在他腰上乱摸,不过整个地府有这个胆子的也就谢必安,因此他只是转了个身,不耐烦的拉了一下衣服下摆。
谢必安见他还未睡醒,也脱了外衣上床陪他。他足足比范无咎高了大半个头,此刻正好能够从背后把范无咎整个人按在怀里。
“怎么又伤到了?”他低头看了看范无咎乱成一团的头发,用手指帮他梳理了一下,“我回来的时候闻着味道有点重。”
“是只女奎。”范无咎闭着眼答道,“快成精了,我大意了一点。”
谢必安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本来这几月他奔波于人间各地,就疲劳不堪,此刻回到了熟悉的人身边,见人无事,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很快就陷入沉睡。
而范无咎则清醒了,他感受着身后人比起寻常鬼魂更加温暖的身体,贪恋那一份热度,也没起来,只是转了个身,回头看他。
似乎是感受到怀里人在动,谢必安闭着眼给他拉了一下被子。
此刻窗外阴风阵阵,应该是阎罗大君在发火,引来了浓雾。不过房内温暖如春,暧昧如旧。
第2章再遇故人
地府没有白日黑夜的区分,反正都在地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唯一区分时间的方式是看黄泉的流向,从东向西算作是人间的白天,从西向东就算做日间的黑夜。
此刻水流向东,但是流的并不快,应该也算是人间的傍晚了。
谢必安一手拎着伞,一只手拉着范无咎,逆流而上,来到了往生井附近。
前两日他们闲的无聊在地府到处溜达,发现地府的魂魄流动开始有点异常,就禀报了阎罗大君,打着探寻的幌子,实际出来继续摸鱼。
因为是暗访,除了作为武器的纸伞和锁链,两个人也没穿平日里的工装,看上去就和那些在地府闲逛等人,不肯投胎的魂魄差不多。因此他们一路走过了八大地狱,也没人发现。
其实本来范无咎也不想出来,平日他去人间抓鬼到处跑,吃了吐吐了吃已经很累了,但是回到地府后谢必安也回来了,他更没法好好休息。与其被弄死在床上,还不如找个借口出来放松。
谢必安倒也没拦着,大概也知道前几日做的狠了,自己理亏,就默默跟在后头,有鬼想要动手的时候就用伞收了,做足了认错的姿态。
看了看自己还被人攥着的手,范无咎哼了一声,也没抽出来,只是放慢了脚步,方便搭档跟上。
没办法,对着这张美人脸,他总是生不了气。
往生井说起来好听,是连接天河地府,送魂魄再入轮回的圣物。但实际上,它就是一口破井,井槛上青苔横生,边沿略显残破,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它足够大,几乎有一个亭子大小。如果从上向下望去,还能看到里面暗流涌动的井水。孟婆的汤就是用这个水熬的,所有的地府神仙也喝过这个水,忘了尘缘。
饮了往生汤,前程往事俱化灰;跳了往生井,过往遗愿皆做缘。
以前判官也和阎罗大君提议过,稍微修一下这口井,这样以后天界如果有神仙下凡历劫,不至于太过嫌弃,抹黑地府的名声。不过这个建议被阎罗大君驳回了,说天界神仙不配。
谢必安对此非常赞同。
现在人间正值冬日,死的人多,跳井的人也多。在一些鬼差的安排下,半透明的、带着镣铐的魂魄排成一列,听话的自己饮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往下跳。有些闹事儿的被孟婆直接按在地上灌汤,然后一脚踢了下去。
今日孟婆没用自己那副老婆婆的皮囊,露的本相,红衣女子眉眼潋滟,举手投足间自带风情,说的话却让鬼不寒而栗:“老娘辛辛苦苦熬了这么久的汤,你敢不喝?”
灌好汤,孟婆起身拍了拍衣裙,转身看到黑白无常站在井边观赏了她的英姿,倒也不觉得尴尬,直接问道:“呦,你们俩怎么来了?来喝汤的?”
范无咎明显还有些不习惯这场面,故而下意识地望向了谢必安。后者倒是风轻云淡,已是见多不怪了。
谢必安拍了拍范无咎的手背,道:“随处走走而已,你继续。”
孟婆看着他俩挽在一起的手,也不说破:“自便,反正我这里还有活儿没做完,若真的有空,就帮我踢几个死活不肯下去的下井,都赖在我这儿不走,烦死了。”
谢必安随意附和了几句,然后开伞,又放了几个路上抓到的逃跑鬼。
“帮大忙了。”孟婆看到这几个逃跑的,眼睛顿时放光,“在哪儿抓到的?”
“黄泉边上。”范无咎答道,“怎么到了这儿会还有逃出来的?”
“他们一听要喝新汤,就都跑了。”孟婆撇嘴,“前几日阎罗大君给我送来了几味新的仙草,说是能够忘情断孽缘,我就放汤里了,结果他们还没喝就跑了。你们帮我抓回来,倒是省了功夫。”
接着她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近几日的琐事,不外乎都是天界什么神仙下来,还嫌她的汤难喝,被她加重药量直接扔下井里。
范无咎听了,心里只同情那个神仙。孟婆汤喝多了转世会变成傻子,看来那个神仙命中有此一劫,也是倒霉,估计到时候回了天界,也要被笑话好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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