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他感觉到她在颤抖,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冷。
她的手像冰,额上的冷汗他擦了无数次。
“没……没那么痛了……”干哑的嗓音让人怜惜,也许是因为药物起了作用,丁晨夕腹部的痛减弱到她可承受的范围以内了。
裴荆南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没说出口,沉吟片刻,才改口道:“那就好,在医院多住两天,等康复了再出院。”
“不用住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大姨妈而已……”
丁晨夕的声音很低,她心虚,不敢与裴荆南对视。
她害怕,怕在他温柔的眸光中沉沦,更怕在他的眼中看到狼狈不堪的自己。
像蜗牛,缩在壳里,她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脆弱。
裴荆南并不打算告知丁晨夕,他已经知道她做过人流的事,残酷的伤疤,不要揭的好!
“医生说你身体虚弱,要好好调理,不愿意住院我就送你回公寓,好不好?”
一听裴荆南要送自己回公寓,丁晨夕就慌了,她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没有理由拒绝他好帮助。
强装镇定,丁晨夕说:“我还是住院吧,有医生护士照顾,我很快就会没事,你不是还要出差吗,赶紧去吧,不用管我!”
他怎么能不管她。
看着她一点点的消瘦,看着她一点点的萎靡,看着她一点点的倒下,他难过得要死。
“你再睡会儿,我去买吃的。”
“不用了,你忙你的!”
裴荆南替丁晨夕掖了掖被角,在她殷切的注视下走出了病房。
关上门,靠着墙,裴荆南不断的吸气呼气,才将几近失控的情绪平复下来。
落寞的背影在走廊的尽头消失,只留下一阵薄荷味儿的风,轻轻的吹过。
晚餐的时候,丁晨夕一直催裴荆南走,别管她。
但裴荆南充耳不闻,别的什么话也不说,只叮嘱她多吃点儿。
丁晨夕重重的放下碗,筷子掉落在地,她赌气的说:“你不走我就不吃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裴荆南也放下了碗,受伤的看着她:“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该照顾你。”
她从来就不曾讨厌过他,她只是……不想再耽误他宝贵的时间。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浪费,他永远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残破的身躯,亦无力回应他的爱。
“我不需要你照顾!”
丁晨夕错开脸,不与裴荆南对视,闪烁的眸子,写满了苦痛挣扎。
她何尝不渴望他的温暖,他的照顾,可是,她……不能!
裴荆南深深的看了丁晨夕一眼,捡起地上的筷子,进浴室洗了很久才拿出来,沥干水,塞她手中:“吃饭,听话,不然我就把你绑在身边,每天看着你吃饭。”
怔怔的看着裴荆南,原来他也可以如孟祁岳一般的无赖,如孟祁岳一般的霸道。
温和是他的本性,但骨子里,依然有大男人的劣根性存在。
“唉……你真没必要这样……”丁晨夕无奈的叹息,胸口闷得发慌,鼻尖发酸,眼睛发胀,顷刻
间,眼底就氤氲了一层薄雾。
丁晨夕深埋着头,端起碗,默默的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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