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南移动,宣从南突然放缓了脚步。
一个男人坐在花坛边,微仰头望夜空,安静无声。
浑身裹满落寞,仿佛在他身上发生了很不开心的事情,又好像在晒月光似的。
寥寥行人从他身前或身后走过去,丝毫不能打扰他。
路灯在后面,月亮在前面。
男人戴着黑色口罩,鼻子山根很高,眉峰凌厉,宣从南觉得这是一副能作画的构图。
当炭笔落在空白的速写本上时,背包随意敞开垂在身侧,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画更重要。宣从南把速写本支在左小臂,没再抬过头。想要的画面全在脑子里。
大约十几分钟,宣从南合上速写本,拉紧书包拉链要走,一抬眸和男人对视个正着。
宣从南:“。”
他偷感十足地放轻动作,莫名其妙想到沈迁说的:没有温度的眼神。
这人倒是很安静,还不笑,更不闹腾。
“画完了。”男人突然出声道。
宣从南刚抬起一点朝前迈出半步的腿倏地收回去,说:“我画,月亮和路灯。”
男人道:“嗯。”
宣从南说道:“你知道我在画你。。。。。。身后的路灯?”
男人道:“嗯。”
这真是被逮个正着了,宣从南不自然地说道:“你可以提醒我让我离开的。”
男人说:“你在画画。”
宣从南疑惑:“嗯?”
“需要安静。”
宣从南心神微动,认真地打量起男人。
路灯昏黄,月光浅淡,他戴着遮到眼睛底下的三维立体式口罩,将整个面部完美地隐藏在暗昧的夜色里。
“谢谢。”宣从南真诚道。
他不急着买挂面了,主动问了一句:“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叫顾拾。”
“啊?”宣从南没问男人的名字,迷茫应道,“。。。。。。哦。”
顾拾看着他:“等月亮。”
宣从南迷茫加倍:“啊?”
顾拾比黑夜要浓上几倍的眼睛仍然在宣从南身上,他又说一遍:“我在等月亮。”
遇到神经病了,宣从南想赶紧走。他的头发还很潮,垂在背后沉甸甸的,t恤后面的衣服湿了一块,挨着皮肤很难受。
晚风一过,舒爽凉快,宣从南说:“你继续等吧。”
说完抬脚要走,顾拾突然站起来。他很高,比宣从南高了大半个头。阴影压下,宣从南吓了一跳,警惕地驻在原地。
“抱歉。”顾拾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不让宣从南紧张。
宣从南淡定:“没关系。”
顾拾声音低沉,平静,但说的话非常失礼。
他说:“你带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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