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见老吴这德行,不知道怎么回事,顺着老吴的眼神看过去。“我的妈呀,这不是失踪很长时间的马尾辫吗!”伍子差点叫出声来。马尾辫不出现还好,她这一出现伍子原本平息的愤怒被重新唤起,他扯开嗓子冲马尾辫大喊:“你这个小骗子,给我站住!”
马尾辫正坐在一家古玩店旁边摆弄那把古琴,听有人大喊大叫,扭头观看,见伍子和老吴正穿过人群拼命往这边挤,那怒目而视的样子,很不能把她给吃了。马尾辫一阵惊慌,急忙收拾起那把古琴,快速融进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伍子和老吴赶到那里,马尾辫已经不见踪影。两人不敢耽搁,朝着前面一路追下去,偌大的古物市场人太多太多了,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再说这个人还诚心躲着他们。两人从中午一直找到傍晚,一无所获。
老吴眼里差点急出火来,一肚子怒气无处发放,看见旁边的伍子,可算找到了出气筒,一腔怒火劈头盖脸全发泄在伍子身上,“我说你怎么搞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走到她跟前再喊好不好,离那么大老远就瞎叫唤,这下可好,人被你吓跑了。失去这次机会,下次指不定什么时候才碰见,也许这一辈子都碰不到,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伍子被老吴劈头盖脸的怒骂弄蒙了,才多大点事儿,至于吗。我跟她有仇,又不是你。诶,不对,看老吴气冲斗牛的样子,不像是替我着急呀,难道……难道老吴也被马尾辫骗过?伍子想到这一下子激动起来,“我说老吴呀,吴用功,吴哥,我们俩可真是有缘,一起逛市场,一起卖假货,连上当都上同一个人的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吴似乎明白了伍子的意思,不过还想再确定一下。
“我说我们哥俩被同一个人给骗了,就是那个马尾辫。”伍子对着老吴的耳朵大声喊道。
“是吗,你也被骗过,我说呢,你看见她怎么就跟见到仇人似的。这事可他娘的凑巧了,咱俩可是同病相怜。”老吴差点被这种巧合给气乐了。作为同病相怜的受害者,两人的感情无意间又拉近了几分。
都市的霓虹灯闪闪烁烁,一眼望不到边际,车流在街道上滚滚而过,形成波涛澎湃的灯浪,勾勒出这个滨海城市的博大与深奥。
伍子和老吴在一家餐馆喝闷酒,马尾辫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不知不觉两箱啤酒已经下肚。“我说老吴,你是怎么被她给骗的,你这位造假专家也会被她给蒙了?”伍子喷着酒气问道。
“嗨,别提了,说出来都觉得丢人。就她那把破琴,蒙的了我?造假我比她在行,随便一上手就比她那个强。都怪哥哥我当时色迷心窍,以为撞桃花运了,稀里糊涂把她给领到家去。也不知她用了什么迷药,我跟她什么还没做呢,迷迷糊糊就昏迷过去了。第二天醒来,哪还有马尾辫的影子。”老吴老脸通红说出了实话。“对了,你是怎么被骗的,也是色迷了心窍?”他接着问道。
伍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总体情况跟你的差不多,也是稀里糊涂就昏迷过去。第二天醒过来,人不见了。还好,我淘换的那些小玩意儿一样不少。”伍子一仰脖喝下一杯啤酒,接着说道:“老吴啊老吴,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认识你这么久也没请我去你家一次,马尾辫刚刚认识,你就把人请家里去,你可太他妈不够意思。”
老吴被伍子一针见血的质问,脸上有些挂不住,“好了兄弟,既然你这么说,我明天就请你去我家转转。哥哥我可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吴哥我这脾气跟刘备特像,视兄弟如手足,看女人如衣服。”
“得了得了,这会儿说话不算,等明天脚踏进你们家门才算数。”
第二天下午,老吴真的带着伍子去了他家。老吴家在市区西郊,这地方属于城乡结合部,不像市区那么繁华,比乡村又热闹,总体来说比较乱,一些外来人口经常在这种地方租房。
老吴家是一幢面积不算小的四合院,门外是一条挺长挺深的胡同,再外面才是大街。总体感觉这地方挺僻静,正是制假贩假的好地方。伍子一踏进院门,就被里面的摆设深深地震撼住,这是人住的地方吗,简直就是进了废品收购站。角落里一堆一堆满是不知名的石块,院子中央摆着几尊破损严重的石雕像,雕像旁边还有几件锈迹斑斑的破铜器,房檐底下几个小罐罐里面盛着不知名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酸味。西厢房房门大开,屋里什么锤子、斧子、电动砂轮、、电锯、电动打孔机应有尽有,看来这是他的制假作坊。
老吴不好意思冲伍子一乐,“院里乱点,咱们屋里坐。”伍子信步走进客厅,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堆碎瓷片,角落里还有一堆低等的玉料,沙发上摆着一只破损的青花梅瓶,茶几上摆着一小瓶一小瓶不知名的药品,上面有标签,但多数都是外国字,不知道做什么用。往里屋一瞧,满地都是破旧的陶器和年头不短的烂砖头。
“老吴,吴哥。你教我往哪坐呀?”伍子被老吴的专业精神深深震撼,不过还是不忘逗他一句。
“我说不让你来吧,还怕你挑理。连我爸我妈都受不了我,租间房往东城去住了。兄弟你就将就点吧,今儿就住这,咱哥俩喝个痛快。”
伍子总算见识了老吴的敬业精神,同时深深被他的专业技能所折服,跟这样的造假行家结交,在以后的收藏之路上肯定会收益非浅。搞收藏,免不了跟假货打交道,尤其是现在这年头,真货越来越少,假货越来越多,要想少打眼,就得多学习。国家常提到一个口号:知识就是力量。在古玩界,可以这么说:知识就是财富。
这天两人喝了不少酒,最后连尿尿的力气都没了,老吴为了照顾客人,把自己睡觉的大床让给了伍子,伍子把床上的碎瓷片打扫干净,和衣而卧。这一觉睡的,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一不小心滚到瓷片堆里,就得把身体割破。
第二天早起,伍子随手抓起床边一块破瓷片,有意无意看了两眼,“我靠!”伍子一下子从床上惊坐起来。这块瓷片竟然是货真价实的乾隆青花,就如今这市价,这么巴掌大一块清三代的瓷片,至少能值几十块。他又随手拿起几块瓷片仔细看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夸张,这些竟然都是明清时期的瓷片。伍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床上这一堆瓷片,起码能有二三百片,市值可能得超过三五万。这还不包括客厅里的那一堆。
“好个吴用功,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这些宝贝就这么随意堆放,暴殄天物啊这是!”伍子暗暗问候了一边老吴的八辈祖宗。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老吴从来没跟他提起过,怪不得不带自己进他家门,原来这小子家里有货啊。就老吴这些瓷片,都能开一个小型的瓷片博物馆了。
“哎,我说老吴,吴用功。你小子不仗义啊,家里这么多宝贝瓷片,可从来没跟我提起过。你小子跟我耍心眼!”伍子冲正在忙着做早饭的老吴吼道。
老吴瞅了伍子一眼,满脸不在乎,“不就是一堆明清瓷片吗,有什么大惊小怪。那都是我十几年前在北京弄来的,当时不是赶上平安大街改造吗。”老吴一边说话,手头也没闲着,继续在气炉子上煎鸡蛋。
说起平安大街改造,还要追溯到上世纪九十年代,那可能是北京城腹地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改造。从官园到东四十条、连接东西二环,这就是平安大街的雏形。这条大街在开挖路槽过程中,出土了大量的瓷器碎片,令很多文物工作者始料不及。这些瓷片都是明清时期遗留下来的,在当时来讲只能算比较有收藏价值,其受重视的程度完全不能跟现在相比。一些有眼光的收藏爱好者开始收集这些瓷片,成天跟在施工队屁股后头,一袋子一袋子往家里背瓷片。修路的工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看起来文弱的书生,背麻袋的力气还真不小,这些文化人是不是神经病了。
平安大街紧邻北海公园和故宫,历来就是明清两朝的皇家腹地。出土一些瓷片很正常,只是数量之多令人始料不及。一开始瓷片还是白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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