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最后一丝亮光即将消弭,氤氲的黄昏中升腾起很淡的雾气,将眼前的色彩遮挡,直至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夏日里特有的闷热,以及头顶一声又一声不肯停歇的聒噪蝉鸣。
破败的老式居民楼下有些乱糟糟的,不断有流浪猫从垃圾桶之后探出头来,警惕地打量着眼前各式陌生的一切。
昂贵又繁杂的拍摄器械隐藏在巷子里的各个角落,打光组的老师更是给力,直接将取景器最中心的两个演员照得熠熠生辉,身上都拢了层光晕。
祝南溪站在最末尾,倒也蹭了些便利。
取景器里,青年穿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色衬衣,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清瘦的锁骨,却也足够吸引人的目光。
原因无他,祝南溪长得太过标致了些。
他身形高挑纤细,微微侧着头,露出一截白皙莹润的后颈,后背的蝴蝶骨将单薄的布料顶出一个微弱的弧度,瞧着纤细又漂亮。
倏地,一桶脏水毫不留情地泼到他的脸上,饰演主角的安奕霖将脚边的塑料桶砸到垃圾桶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
祝南溪抬起头,眼底的情绪很淡,嘴角却噙着一抹笑,念台词的语速很慢,却无端显出轻慢的态度:“怎么,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吗,可我很喜欢你做的方案,今天方主管还夸我做得很好呢——”
对面的安奕霖胸腔起伏格外剧烈,面上全然是愤怒,只可惜,台词说得很是磕巴,就连表情也有些扭曲。
林导盯着取景器里的几个人,眉头皱得死紧。
这场戏已经拍了很多次了,问题并没有出现在祝南溪身上,只是身为主角的安奕霖一直ng,祝南溪受了牵连,今晚大概被泼了十几次的水了。
再拖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大家都心知肚明,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收工回家。
林导也这么想,指望着安奕霖这头猪能上树,不如指望剪辑师能从几十条视频里找到能用的片段。
只是平白可惜了祝南溪的演技。
不过一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演员,没多少人会去在意,林导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大手一挥,干脆宣告了今日收工。
一场重头戏就这么被匆匆略过,祝南溪垂下眼睫,顶着湿透了的头发和衬衫,转身回了摄影棚。
身后,安奕霖笑得歉疚:“都怪我不好,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各位老师都辛苦了,这样吧,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吃饭,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晚间一阵凉风吹过,单薄的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无端叫人发颤。
祝南溪受了冷,迎风打了个喷嚏,赶上来的助理温晗心疼坏了,忙不迭给他递了包纸巾,随即恨恨瞪着人群中心的安奕霖:“呸,安奕霖真虚伪,有这功夫请大家吃饭,不如多花点钱去请个表演老师,不然也不用连累南溪哥你了。”
祝南溪没应声,只是随意扯了两张纸巾,擦干净了脸上沾着的水,也连带着擦净了比他本身肤色暗了好几个度的粉底液。
温晗还在他耳边愤愤不平:“整容也行,他那张脸崎岖得像是黄土高原的风蚀地貌,如果不是被金主看上了,怎么可能来演这个男一号?!还让你给他让妆,这粉底液黑的得,他怎么不直接找个非洲兄弟来演你的角色?”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祝南溪忙不迭打断她:“好了,小点声。不然被他的助理听到了,我估计又要被多泼几次。”
温晗闻言,恨不得飚两句脏话出来,但再拧头看见祝南溪的脸时,晃了下神,嘴巴一下子闭上了。
这一角的休息区光线昏暗,半明半暗的阴影错落交织在祝南溪的脸上,衬得他五官越发立体明晰。
擦掉暗沉了好几个度的粉底液之后,那张原本的脸凛白如雪,发色却如墨浓黑,徐徐抬眸时,被浸湿的眉眼清隽温柔,闪着清润细碎的光,像极了烟雨江南里的一团朦胧雾色,却又要比它更艳丽些。
祝南溪眼睑下有一颗殷红的痣,笑起来时,那一点红便格外惹眼。
头顶上方老旧的路灯兀地亮起,昏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惊心动魄的漂亮。
哪怕看了很多次这张脸,但还是会被祝南溪的美貌攻击,温晗讷讷:“南溪哥,其实你真的应该大火的,只是缺一个被大家看到的机会……”
祝南溪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絮絮叨叨,从椅子上摸到了自己的外套,捞出了手机。
按亮的屏幕上并没有收到任何新消息的提示,祝南溪半垂下眸,点开了微信里置顶的聊天框。
里边密密麻麻的消息都是他单方面发出的,没有收到任何一条回复。
[溪亭日暮]:南城的雨接连下了好多天,我最近都没有看到太阳。
[溪亭日暮]:今天难得放晴了,阳光很好,不知道你那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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