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诀又问:“你一直都知道是咱家,你怎么敢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不松开咱家?!”
殷无秽闻言,选择捂住自己的耳朵。意思很明显,不要松开。
这下,容诀是真的怒了。
他挣出双手,誓要揪住少年的领子将其好好教育一番,简直胡闹!殷无秽平日越界了些,黏人了些,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他也乐得满足这少年的愿望,纵容了他。
可现在的殷无秽分明存有意识,他怎能这样对他——
“混账东西!”容诀第一次如此横眉怒斥少年,眼神如刀。
殷无秽捂着耳朵都听到了,他松开手,顾不得身上的不适,手足无措看着他,眼中积蓄的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滴在容诀的脸上。
容诀愈发确定殷无秽听得懂。
他一把坐起身,将殷无秽推了开来。推搡间还不忘避开少年身上扎着的银针,殷无秽顿时慌地拉他,容诀却后退着躲开了。
殷无秽不敢再动,想要解释,可他现在脑袋晕晕乎乎,做事全凭本能,他是真不清楚自己哪里惹容诀生气了,用一个浑浑噩噩的大脑翻箱倒箧也找不出来一点措辞。
最后,少年只得委屈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阿诀,我真的很难受,别走,好吗。”
他期期艾艾地抓住容诀的手,额头贴在上面,轻轻蹭着。
容诀垂着眼睫,居高临下,眸中纠结了一瞬,但最终还是被冷静和光火所代替,一点点抽出自己的手,“苏太医说,殿下的药性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排出,咱家就不在这里影响殿下了。”
说罢,狠心转身。
“不要走!别走!我是真的……很难受。我是认得阿诀,可我只是想要你多陪陪我,不要走,别走……”殷无秽声音喑哑,殷切求他。
容诀不消回头,都能想见少年此刻红目噙泪的模样。
他闭了闭眼,努力平复下紊乱的心绪,手掌掩在袍袖中紧攥起来,旋即还是举步离开了。
殷无秽凝望他的背影远去,周身噬心灼骨的疼痛细细密密蔓延开,他压抑着痛,却还是没忍住,泄出了声。
容诀走至门口,听见了,然后离开的脚步愈发快了。
不留给少年一片背影。
殷无秽睫毛被泪水洇湿,眼前一片模糊。
他眉宇之间满是痛苦,唇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说难受是真的,只是因为容诀在,注意力被转移,这才短暂地忽略了那阵磨人的痛苦。现在他的解药离开,少年又急火攻心,痛苦可想而知。
大汗淋漓地跌进被褥里,浑身一阵阵抽搐般的躁痛。
整个人难受地蜷缩成一团。
容诀直到出了东六所,都没有想通殷无秽怎地变成了这般模样。多么上进机敏的一个少年,怎会如此狂悖,明知他是谁,还这样大逆不道,容诀光是回想又是一阵气息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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