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原本是有一座村落的,但这里地处偏远,交通不便,那古刹从前也不是什么香火鼎盛的遗迹,不能指望它带动当地旅游经济。村民们受不住穷,陆陆续续地举家迁徙,渐渐的,这地方也就荒废了。
十几年前,山里生了一场大火,大约是雨天雷电劈中了枯死的树干,因这地界荒无人烟,救援队赶来时,山里那座古寺早已被烧为齑粉,只有寺院内的一座七宝经楼还勉强保持主体完整。
宗恕说的工作,就是修建那座古寺院里的经楼。
像他这么年轻富有的人,不去好好享受生活,也不去赚更多的钱,却独自跑来这深山老林修筑一堆毫不相干的焦木,况且,他还是个盲人,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阿梨虽然没问过他的年龄,但猜测宗先生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五岁,十几年前,他才多大?
白天宗恕出去工作,阿梨便执着盲杖在院子里四处摸摸逛逛打发时间。午后太阳落山,山里气温低,阿梨觉得有些冷,便回房间裹着被子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朦朦中,阿梨似乎听见有人在弹钢琴,于是悠悠转醒,披了件衣服循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宗先生,是你吗?”
她说完,琴声停了。
“是我。”
耳边传来宗恕清润温和的嗓音,她砰砰乱跳的心脏平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又问了一个傻问题。
阿梨朝他走近了些,手指抚过那架木钢琴,由衷赞美:“你弹得真好听。”
沉默片刻,宗恕忽然伸手拉她并肩坐在琴凳上:“你喜欢?我教你。”
阿梨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已经握着她的手指搁在了琴键上。
这架木钢琴应该是已经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她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指下的琴键温润如玉,琴声古旧悠扬。大约是黄昏时分,有稀疏的阳光柔和洒落在宗恕握着她的那几根手指上。
宗恕轻轻捏着她的食指,断断续续弹出了个简单的曲调出来,右脚时不时踩一下钢琴的踏板,每踩一下,腿便不免要碰着一下她的。
琴凳窄小,两个人并肩坐着,挨得很近,阿梨感觉身旁男人的体温透过她身上那件宽松的薄毛衣源源不断地渡过来,即便是太阳快要落山了也丝毫都不觉得冷。
只是两个瞎子坐在一块儿弹钢琴的画面,总透着种说不出的离谱,阿梨心中默默想。
***
翌日清晨,阿梨起了个大早,窗外仍是雾蒙蒙的一片,像是有散不开的浓稠湿滑的水汽。
从房间出来时,她听见院子门口处有响动,还以为是宗恕,正兴冲冲地走过去,那人先主动和她打了声招呼,一开口,却是个全然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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