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郦璟照着往日习惯一早抵达了学宫,学宫内唯有敬宣三兄弟比他早到。他坐下,状似随意问及玉坠之事。当值的几名小黄门深知郦璟和善大方,纷纷抢着将玉坠取来奉还。
郦璟接过玉坠,斜着书箱里滚出个锦袋来,他从中抓了半把银豆给他们,数都没数,看的一旁的敬宣直抽眼皮。
小黄门得了赏赐,说笑起来。
“昨日也不知哪位夫子离去没关门窗,结果夜风吹翻了李夫子的茶碗,将窗台和书案都打湿了,李夫子可恼了。”
“奴婢知道是谁。昨日奴婢最后一个离去,瞧见只有唐学士一人还留在屋里自斟自饮。”
“那必是唐学士了。他饮多了酒,晃悠悠着离去时没关门窗。”
“你以为李学士不知道,他可明白了,所以才故意那么大声抱怨!”
“唐学士没生气么?”
“他装作没听见,自己个儿看书呢。”
说话间,皇子皇孙们陆续进入学宫,小黄门们立刻蚌着嘴巴赶紧远离。
敬宣将那玉坠翻来覆去的看,“这是什么玉料,很金贵么?”
郦璟笑道:“倒也称不上金贵,只不过是我舅父亲手从雪山上采来琢成的。”
敬宣眼睛一亮,“你舅父去西域雪山了?等他来了你定要告诉我,我要亲口问他西域的故事。别跟上回似的,只叫我来得及去渡口送他再度启程。”
郦璟看看敬宣的脸,嘴唇动了动,最后心虚的低头看书。
敬宣奇道,“你怎么了,神情怪怪的,活似做了什么亏心事。”
郦璟心头一颤,轻声道:“舅父不叫我外传他回都城之事,说是怕了那些上门来请教的,动辄要求学论道,乌泱泱的几天几夜没个完。”
敬宣了然,赞同道:“这倒是,那次光是我大兄二兄就围着你舅父扯了个把时辰,我都没插上嘴。下回你偷偷使人来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郦璟应了。
敬宣哎哟一声,“你脸怎么更白了,说话声儿也不对,飘飘的。”
郦璟努力镇定,顺着道,“从昨夜开始就不大舒坦,脑袋沉沉的。”
敬宣无奈,“别是又要病了吧,这才好了几日啊,你赶紧告假回去歇着吧。”
郦璟:“至少听完上午的课,午晌再说。”
待到午晌,不等他酝酿说辞,敬宣就急急替他向学士们告假。
郦璟离开学宫时一步三回头,望着敬宣一脸担忧的拼命摆手,他愈发内疚。
即将抵达永业门时,他远远望见刚刚入宫的魏国夫人,这次她身后跟了一对周身锦绣的年轻男女。其中那青年生的斯文端丽,面如冠玉,正小心搀扶身旁的小妇人。
郦璟凝目望去,发现那年轻夫人腹部隆起,应是已有身孕。
瞿松风领着长长的仪仗殷勤的赶来迎接,见了魏国夫人就堆笑着行礼,还招呼身后的步辇赶紧过来,更亲自扶那怀孕的小妇人上去。
郦璟站在一角,等他们走远了才继续往宫外走去。通过永业门时,状似不在意的问值守亲卫:“适才跟着魏国夫人进宫的那两人是谁?”
一名守卫答:“是魏国夫人的女儿女婿。”
另一名守卫加了句,“听说是进宫谢恩的。”
郦璟哦了一声。
登上自家马车前,听见那几名守卫还在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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