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僵硬冷然,眼神中透过一丝寂寥悲痛,恨其不知爱惜自己。
屠苏嘴角渐渐止住了笑,他的神色平静,只是盯着陵越。
陵越尚在生气,松开搭在他腕间的手,轻抚几下横卧在膝的霄河,眉眼间仍未舒展。他着实痛心,肇临之死屠苏的冤屈已经洗刷,焚寂煞气也能自行抑制,若无意外,屠苏以后在天墉城的处境怕是与往日不同。他知屠苏一直都想与天墉众弟子一起修行,此番回山,他的想法怕是能实现。
就在当下,他却不顾自身安危妄动煞气,这般同归于尽的做法他万般不赞同。
他是天墉城大弟子,一向侠义为怀,说到底也不过是寻常人罢了,自然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师弟众多,若说到亲近,也就屠苏一人罢了。
屠苏自小便在他身边,一直由他照料,十多年来,他见屠苏由一个会喊疼呼痛的孩子变成一个内敛坚毅的少年。煞气噬心割肤的痛楚屠苏承受了十多年,害怕被煞气迷惑心智操控的惶恐屠苏也受了十多年,实不该让他再继续承受。
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屠苏催动煞气相助。
可他却也明白,当时屠苏的决定是正确的。
若不催动煞气,众人只能丧命。
也正因此,陵越更是觉得气恼。
他恼屠苏,更多的是气自己。
他声音微哑,语气中夹杂着悲凉,轻声道,“若是师兄能更强些,你也不必催动煞气。屠苏,师兄不是怪你,师兄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透露出一丝无奈。
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也有想护却护不住的时候。
屠苏一双眼睛不似陵越那般锐利,有些圆润可爱。若不是冷着脸,稍带笑意径直望着陵越时,倒有几分讨饶的意味。此时他抿着唇却不笑,只是一味的看着陵越。他的目光清浅柔和,好似风过绿荷般带来一丝极淡的风情,虽不明艳却是舒雅。
他面色平静,轻声叫了声师兄。
陵越便抬头去看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屠苏却好似未见到般,波澜不惊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浓眉如墨,眼神幽深黑暗,丰润的双唇因方才一战显的惨白毫无血气,整个人看起来倒有几分憔悴,却因嘴角那未擦去的血迹生出几分艳丽之色来。
陵越眼神微闪,伸手想要擦去他嘴角血迹,却又强自镇定道,“我知道。”
屠苏微微笑了笑,说是笑也不过是扬了扬嘴角,“我不会不顾生死一味拼命。”
陵越直觉反驳他不顾性命妄动煞气,却又听他道,“我们说好要一起活着出皇陵,屠苏不会失约的。”
这一句说的轻描淡写,却在陵越心里掀起滔天骇浪。他剑眉蹙紧,半阖眼眸间透出一股诡异的情绪,他轻咳了一声,尽量克制自己以防因太过激动吓到了眼前之人。“若我说,我想要的不仅是这一个约定呢?”
“那师兄想要什么呢?”他语气欢快,似与陵越说笑般反问道。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能应下?”陵越双眼一眯,眼中闪过一道火苗,快似流星般燎原而去。
屠苏咬唇笑了声,微摇头打趣道“师兄还说我下山后会耍嘴皮子了,眼下这不是在和我耍嘴皮子么?”
陵越心想耍嘴皮子这种事有很多种,可不是轻易能做的。不过也许他可以试一试,不是此时。他挑了挑眉,斟酌半晌这才开口道,“若我说。。。。。”他似是下定了决心,哪知弗一开便被打断。
屠苏的一只手停在他嘴角,指腹极轻的擦去他嘴角血迹,就如陵越无数次为他做过的那般。他的指尖温热,触碰间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他自己尚且不知,陵越却感受分明。
“除了生死,屠苏一切皆能应下。”他的目光悠悠,带着点不可言明的遗憾看着陵越。
陵越心口一颤,只觉浑身一冰,冷的他不由发颤。
“你。。。。。。。”他涩涩开口,却再也说不下去。
陵越心中既酸又涩,尚未感受到澎湃涌入的欣喜,却又被悲怆缠住了心扉。他与屠苏皆是果断之人,亦心存高远,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因彼此而陷入困局。
除了生死,陵越微微苦笑,可他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他能有生机。
“师兄放心,虽说生死由命,屠苏却也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师兄还记得么?我曾问过你,若我死了,是不是就不必再受煞气困扰。而今,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傻话了。那时不懂事,未想过师兄听到得多难过。师兄,你别怪我。待我回天墉城,师兄下山除妖时可不要忘记带上屠苏,我可还记得师兄说要带我一起行侠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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