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怪你祖母,欧洲战场每天死这么多人,我们本来就提心吊胆的,结果你被炮弹击中的消息传来,别说你祖母了,你父亲都差点被吓晕过去……”
解家二少的卧室就在小会客厅的楼上,沿着东侧楼梯上到二楼右拐便是。
推开厚重的房门,里面是被日光照射得颇为明亮的大房间。
跟在母子身后的纪轻舟被斜射的阳光晃了下眼睛。
他眯了眯眼,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他将要入住的这间屋子。
房间很大,约有四十来个平方。
黑胡桃木地板以人字形铺满全屋,入门右手边是一张两米宽的温莎大床,左手边有扇房门通向盥洗室和卫生间。
屋子左侧接近窗子的羊绒地毯上摆着两张沙发座椅,再旁边靠墙放着一套高低错落的黑胡桃斗柜,柜子上的青花瓷瓶里插着几支蓝色鸢尾。
床的对面是同楼下会客厅一样的八角格局,装着三扇高大的黑色固定框玻璃格窗。
窗前悬挂着乳白色的蕾丝纱帘与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窗外摇曳着屋前探来的若干苦楝树枝杈,花繁叶茂,绿意盎然。
不得不说,解家请的室内设计师品味还是不错的,色彩搭配正恰当,贵气却不显浮靡,纪轻舟很是满意。
“军功是重要,报国也很重要,但你的身体对我们而言更重要。
“受了重伤,被封个上校的军衔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养伤?”
“妈,我要休息了。”
言下之意,便是请你离开。
沈南绮扶着他坐到沙发上,耐着性子道:“我也就这两天有空陪你,学校里还有好多事情,后天一早我就去苏州,届时你想听我唠叨都难!”
“学生比我需要你。”
沈南绮语塞。
分隔几年见面,相处不到半小时,她似是就被儿子的三言两语耗尽了母爱,扭头对纪轻舟招手道:
“云倾,你照顾他,他如今行动不便,最好一刻不离地看着他。”
“一刻不离是吗?好吧。”
话落之时,纪轻舟注意到解二少的唇角下沉了少许,心想解夫人此举多半夹着点报复心态。
话虽如此,沈南绮到底还是心疼孩子的,出门前特意叮嘱纪轻舟道:
“照明开关下边的黄铜按铃连通茶水间,你有什么不懂的,或是要离开一阵,就按下按铃,阿佑一般都在那候着,听见铃声便会过来听差。”
纪轻舟点了点头,顿了两秒,补上了一句:“放心吧,阿姨。”
这称呼算是呼应了他“表外甥”的假身份。
至于“婆婆”或者“妈”,他是真叫不出口。
当然了,解夫人大概率也不想从他嘴里听见类似的称呼。
待沈南绮一走,关上房门,纪轻舟整个人顿时松弛下来。
他懒懒散散地坐到了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同他“丈夫”面对着面。
仗着房间里只有他一双健全的眼睛,光明正大地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翻出那张模糊的照片,与眼前的解少爷做对比。
越是对比,越觉得相似,几乎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
解予安不知他在做什么,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令他心情无端焦躁。
沉默片刻,他道:“你也出去。”
纪轻舟收起了手机,口吻悠哉地说:“那不行,你眼睛看不见,万一撞着碰着什么,出了事,我可就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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