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肖晴的快递寄到了之前住的男宿舍楼。
柯桦早起了半小时,去地下室把高中时候骑的山地车推了出来。车子有后座,后座上安了一个大车筐。高中时候用来放沉甸甸的书包,现在用来取快递或者去超市购物。
快递寄存在快递柜。柯桦猜到了柯肖晴寄的什么东西。
拆掉包装,掀开礼盒盖子,露出折叠平整的黑色西装外套。吊牌露出半截,180码。这个尺码,如果是去年,他还能穿。
合上盖子,柯桦把礼盒放到后面车筐里,绕着校内河慢吞吞往新闻学院教学楼骑。
晨风微凉,吹得沿河的人格外清醒。
柯桦对自己的理解还算透彻,他排斥参与柯肖晴的感情,并不是柯肖晴对他不好,柯肖晴在经济上从来都很大方,以至于他高中毕业后都能拿着多余的零花钱在大学门口买一栋公寓住。
但他们的亲情就那样。每年,过年过节时在姥姥家相处的那几日是亲情波峰,其余时间基本都在波谷里小幅度波动。
柯肖晴以前从没把男人带到他的世界过,仿佛他是柯肖晴一个人就能生出来的孩子。
这一次,柯肖晴一反常态,所以他也格外排斥。
18年里没能出现的角色,突然就出现了。
柯桦既不想参与,也不想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做什么,住那里,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不会见到那样一个人,因为那样一个人代表那个角色出现了。他需要的时候,没有;他不需要的时候,更没必要再有。
车子停进教学楼旁边的车棚,锁好车子,柯桦看了眼车筐里的礼盒。犹豫一秒,忽略它,直接从侧门进了教学楼。
传播学概论是宣和的课。宣和自从腿伤了一直来的挺早。坐在讲台上跟前排同学聊天。
柯桦昨晚没睡好,为表敬意,挑了倒数第二排坐下。
他这边刚坐稳,有人紧挨着他坐到了旁边。
柯桦拿着书往里挪了一位。刚才他落座时,特意坐了靠着墙的第二位,这么一挪,直接跟墙贴上了。
他偏头看人。
那颂咬着牛奶吸管朝他眨眨眼。“早呀柯同学。”
柯桦的眼睛先往那颂头上扫了一眼,又落到他的衬衫上。
深绿色半袖衬衫,应该是丝织的,垂感十足。
红头发配绿衬衫,如果不是冷白皮,整个就一车祸现场。
“你这样,能出院?”
那颂皮笑肉不笑地听着木头桩子的冷嘲热讽。他叼着吸管朝讲台抬下巴:“宣教授我院荣誉院长。”
连宣和,带满教室的学生一起骂了。
柯桦懒得跟他多说,脚踢一下他椅子腿。“起来。”
“去哪?”那颂把手肘戳在桌面上,托腮面朝他,“上课了,乱跑什么。”
的确已经上课了,宣和已经打开了课件。柯桦转回去坐好。
“哎。”
课桌下面的腿被碰了两下。像有蚂蚁在腿上爬似的,柯桦往里挪腿。眼睛从桌子边往下看,那颂的膝盖贴着他的膝盖,不停地小幅度的撞着。
力度不大,仅次于公交车或地铁开车那一两秒造成的惯性倾斜。
“你还欠我一顿饭。”那颂趴在桌上瞅着他。
柯桦从膝盖上收回目光,落在那颂脸上。“折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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