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元这一觉睡的格外漫长,中间迷迷糊糊醒了两次,她感觉自己似乎发了烧,要不是有人给她灌了碗什么东西,她真的能一直睡下去。
在这期间里她整个身体都是轻飘飘的,似乎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
两天一夜后的傍晚,她从昏沉中醒来,依旧感觉头重身子轻。
周围井井有条、干净简洁的环境有点熟悉,李秋元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是楼上陈索的家。四周一片静谧,家中明显没人,她从床上艰难爬起来进浴室照了眼镜子,发现自己脸色蜡黄灰败,就像被吸干了养分的花一样。
当然,说她是朵花明显是抬举,她现在这副模样说是枯了的狗尾巴草也不为过。
李秋元摸了摸脸,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正常人的生活,她大概是再也回不去了。
在镜子里再次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脸,她想起少年曾说过镜中也有独立的世界,于是不甚自然的把视线挪开,没有再看。
浴室的角落放着一个盆,里面丢着一件染血的衬衫,右边的袖子整个被血染透了,像是被主人抛弃的杂物,似乎再也不会被人清洗,也不会再被人穿上。
李秋元记得那天从医院出来时这件衬衫还不是这样的惨状,难不成是他抱她回来时伤口又裂开了?
她把衬衫拎起来看了看,然后加了点洗衣粉用水泡上。
忙完之后又有点饿,她在厨房转了转,然而没找到一丁点吃的。
无聊的躺在床上头重脚轻的待到晚上,客厅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李秋元想起那天的画面,尴尬的把眼睛闭上装睡。
岂料进屋的人在客厅浴室转了转后,敲了敲卧室的门说:“醒了就出来吃点东西。”
李秋元嗅到了食物香气,一个鲤鱼打滚爬了起来理了理头发,又照照镜子后叹口气出去了。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两份鸡汤馄饨,少年坐在沙发上看了她一眼,几不可察的皱眉,“你恢复的很差。”
李秋元摸了摸脸,“是啊,看着跟吸了毒似的。”
“因为你身体太弱了。”他低垂眼帘,不再看她,慢条斯理的把餐具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现在开始每天锻炼兴许还能补救一二,但大概也不会挽回多少。”
李秋元无所谓的在他对面坐下,掀起盖子舀了勺汤,有点自嘲的说:“也就是说我可能会很早就死?也许三十岁……也许四十岁?”
他抬眼凝视了她几秒,没说什么。
她咬着勺子说:“可在我们的交易里,只有灵魂是属于你的,我的阳寿仍旧属于我自己,不是么?”
他话音平静无波,“所以呢?”
“所以这一次我因为借给你阳气而缩短的这一部分寿命,你不该赔偿我么?”
少年嗤笑,“秋元,你是睡糊涂了吗?”
李秋元不大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听他如此直白的轻鄙还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我记得早就告诉过你,你的阳寿在之前那一次电梯事故里时就已经彻底终止了。现在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我给你的,你什么时候死,会不会折寿,不取决于其他任何因素,只取决于我。”顿了顿,他面无波澜的说:“而我,你觉得会让你这么快就死么?”
李秋元捏着勺子反应了一会儿这话里的意思,悟了,露出狗腿的表情,“那你能让我活的久点吗?”
“你之前不是很想要个痛快么?”
“唉……谁不想再多看看这美丽的世界呢?”
少年“呵……”了声,唇角下撇,眼也不抬的说,“阳气确实是我借你的,其他我给予你的只能算是我的自愿,两者不能相抵。所以,你可以提一个补偿你的要求。”
见事情有转机,李秋元眼睛又亮了亮,强装平静说:“我刚刚其实是想用这段折掉的阳寿换你一个承诺,”顿了顿,急声补充,“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
“你要跟我做交易?”
“对。”
少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你要我承诺你什么?”
李秋元嗫嚅了半天才开口道:“承诺永远不让我做一些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情。”顿了顿,道:“我这个人信报应……”
少年闻言审视了她一眼,目光绝对是轻蔑而嘲讽的,“我即便是让你做,你做得来么?”
李秋元捏紧手里的勺子,只硬着头皮问:“你能答应吗?”
少年收回视线,淡淡道:“成交。”
李秋元彻底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未必能活很久,因此就要早为死后做打算。如果死后跟着他真的要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那岂不是死都死不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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