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璟小心衔住摇摇欲坠的鸭血块,舌尖被烫得微痛,各色香料和麻辣的花椒味重重把控住他的味蕾,没漏出一丝腥气。
他恍惚间低头确认了一下,不是豆腐没错。
乔琬的手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原本只是抱着支撑她些银钱的心思,不曾想,一向对饮食不大上心的他竟开始期待下一种食材的味道。
就算汤底过辣也不能阻止他下筷的动作,不知不觉,七八盘涮菜被他吃了七七八八,只是那一碟子春芥——终究没怎么动。
乔琬见他一声不吭,吃得满头是汗,薄唇微肿,却半分没有其他客人初次吃辣时的狼狈,仍慢悠悠地保持着昨夜初见时的风度。
她暗自撇嘴,本是为了为难他,倒成了为难她自个,时不时又忍不住转头偷觑。
“啪嗒”
一声脆响,一个白底青花的小盅出现在了他眼前。
徐璟抬首。
乔琬笑着:“徐司业吃着可好?”
“甚好。”
“徐司业看着不惯吃辣,这清汤锅子也是用猪骨和老母鸡吊成的,清淡鲜香,可以解辣。”
她没再多言,微笑着退开。
徐璟也微微笑了,幸好没被周围的监生们看见,否则都该觉得见鬼了不是。
慢慢饮了半碗汤,又将剩下的菜肉等解决了,他掏出随身的帕子擦汗,起身走到低头切肉的乔琬面前:“某结账。”
乔琬抬眼看他,笑吟吟地说出一个数,徐璟也不找,掏出一块银子放在了推车顶上:“其余的也不必找了。”
暮色昏暗,推车前挂起了两盏纸灯笼,橘黄色的一团朦光,为这人冷清的容色笼上煦意。
乔琬怔怔地接过足有二两重的银子,轻声拒绝:“这太多了,奴不能收。。。”
“那便请摊主承担某后几日的晚食,”他低头,温和一笑,“某明日再来。”
“。。。。。。”
有心远着他,却被他适才的微笑给迷惑住了,等到乔琬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也罢,乔琬叹着气收起银子,有钱不挣王八蛋阿!
眼看着就要到清明了,国子监并不放假。
这时候除了了每月初一与十五,监生们都不得擅自离开学堂,有事需得向李祭酒请假。
而果然自那天后,赵若炳再没出现在乔琬的面前,一是午晚都有鲁家的下人直接送饭到国子监,他根本没机会溜出来到外面的摊子上解馋,二就是后院不宁,这几日柳廷杰见了他都是一脸的灰色,看起来身体亏空得厉害。
背地里他忍不住与吕穆捂嘴偷笑,被吕穆闲闲嘲讽了一番:“你暂时还没这资格笑他。”
总之乔琬顺畅多了,除了阴魂不散的徐璟,她明里暗里开口过好几回,对方只当作听不懂,好在对方自第一回纠结过她的身份之后,就再也没提过,每回来都只是安静的吃,吃完就走,还会留下一笔丰厚的银钱。
她知道这是徐璟不信她的说辞,仍旧坚持她就是乔婉。
看在钱的份子上,乔琬看他也就没那么扰人了,默许了他来,但依旧坚守着最初的想法。
保持现在这样就好,不要再牵扯上以前的人和事,她的出现只会连累他们。
酸笋就在这样滋味不明的一个清晨酵好了。
半月前封好的坛子,启开后,一股浓郁的酸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来找她说事的胡娘子背过身去。
胡娘子以袖遮面,捂住口鼻,骇道:“阿乔,这是个啥?”
自从和乔琬亲近起来,她从她这儿学了不少做菜的技巧,如今炒出来的青菜也是水灵脆嫩的,一点儿也不似从前的蔫儿黄。还有炖肉,原来放了酒和香料,豕肉的腥臊气味就会减淡许多,可太好了。
因着这些小技巧,她对乔琬做吃食的手艺是深信不疑,不过面对着这一坛叫做酸笋的玩意儿,她生出了怀疑。
“胡姊姊别看现在臭,放一点在辣粉里,好吃着呢。”乔琬被她的反应给逗笑。
她寻了双干净的筷子烫过擦干,夹了一小碟出来:“也可以用来和肉炒。炝过之后,酸臭味淡很多,放些新鲜的椒段,大火炒香,放醋滋味更浓。姊姊回去试试。”
胡娘子听她这么一描述,似乎已经尝到了那酸酸辣辣的滋味,嘴里忍不住分泌津液:“哎!真是谢谢阿乔,待会儿我拿几把新摘的菜来给你。”
酸笋出来了就可以做螺蛳粉了,巷子里有做细粉的人家,有些像抚州水粉,就是没有后世螺蛳粉里桂林米粉那样略粗的粉。
她早几天就找过去,问人家能不能定制模具给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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