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农舍滞留了两日,便向刘婶辞行。
临走时刘婶真如待儿子儿媳一般千叮咛万嘱咐一通,还去择了两筐蔬菜,非要二人带上。
谢秋石笑嘻嘻地把扁担递给仙君,仙君手一挥,把捣乱的谢掌门塞进筐里。
谢掌门猝不及防,呆愣愣坐在一堆蔬菜里面,头上顶了两片青菜,整个人活像只顶着俩萝卜缨子的水萝卜。
刘婶在一旁瞧着乐,隔会儿一拍大腿道:“我说呢,你们穿来的衣服还在屋后晾着……我得去给你们取来。”说着转身绕去屋后。
“阿秋,哑小子……”她三两下将衣服搭在臂弯小跑回来,“阿秋?”
人已经不在了。
“奇了怪了。”刘婶纳闷地挠着后脑,“来无影去无踪的,跟神仙似的。”
那边谢掌门施了个咒,两箩筐绿叶菜生出脚一般跑回了地里,自己则翻身跃过了村后的矮坡。
“我想通了。”他沿着矮坡走,迎着风,手里晃着一根长长的布条,“不用这么急着回武陵。”
燕赤城安静地站在他身旁,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谢秋石戳了戳他的肩膀。
仙君没头没尾地道:“她们不敢。”
谢秋石却听明白了,展眉笑起来,亮出手中的布条:“蹊河飞鸽送来的。”
只见布条上刺着一行细细的小字:幽冥教有异动,莫归。
“幽冥教既以武陵弟子的性命要挟我们,便是不想和我们鱼死网破,也就不会轻易撕破脸,自毁退路。”谢掌门淡淡道,“这一路上,搜寻我们的弟子虽然数目众多,却没几个中用的,祝百凌定是布好了局,只等我们回武陵,‘请君入瓮’——既如此,我们自不必如了她的意。”
说着他转头看向仙君,只见仙君正定睛注视着他,目光和缓,却不知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燕赤城?”他挑了挑眉。
“无事。”仙君移开视线,目光虚虚落在沿途的树影间,“虽知你自幼灵慧过人,倒是第一次亲眼见你筹谋盘算。”
谢秋石一怔,半晌才讷讷道:“若是我一人之事,确实不需要什么计谋,只是牵扯越多,便越忍不住瞻前顾后。”
燕赤城沉默半晌,哑然而笑:“自然如此。”
谢秋石瞧着他幽雾沉沉的瞳孔,突然讷了口。
他只觉得仙君话中有一股听不明白的情绪在涌动,又将他拉入那个雷雨夜,逼迫他想起那个跋前踕后的离别。
他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许久才小声说道:“燕赤城,我不懂那些。”
仙君诧异地抬了抬眉,“嗯?”了声:“什么?”
“悲欢爱憎之流。”谢秋石垂下头,“你要讲给我听,我才能明白的。”
燕赤城转身看着他,薄唇微动,却没有说话。
“自薛灵镜死后,我渐渐明白,有些人是甘愿为心爱之物受苦的,把自己关在牢里,一直到死为止。”谢秋石继续说道,“你是这种人,薛灵镜也是这种人……但我不是。”
仙君闻言淡笑:“你是怕我让你受苦么?”
“你懂什么。”谢秋石有些恼,轻一顿足,“我在那烧了炭盆的被窝里热得睡不着,翻来覆去一整晚,想回想一下你让我受的苦,却一样也想不起来……你这恶棍分明天天骗我,叫我受委屈,我却仍只记得你的好,记得你给我的欢喜,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燕赤城猝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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