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轻了说,那是他叶天佑档案里一个再也无法洗净的污点,往重了点说,那就相当于是毁了他的一辈子,一个额头上贴着“罪犯”标签的人,哪怕从牢里走出来了,在社会上也很难找到一份正经的工作,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冒着风险,去启用一个“有前科”的劳改犯的。
而一看到叶天佑现在的这副表情,对于他心里的想法,张宇自然也能多多少少猜到一些,于是便拍了拍叶天佑的肩膀,好奇问道:“对了,你是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么?”
叶天佑收回了心里沉重的情绪,眼神复杂地看着张宇,按道理来说,四爷问话,他是应该要老老实实回答的,但叶天佑却有着他自己的顾虑,怕自己的罪名一说出口以后,好不容易遇上个把他当人看的四爷,会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看出了叶天佑心里的犹豫,张宇不禁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如果你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
“盗窃罪。”
叶天佑显得极为压抑的三个字传来,张宇行走的脚步不由得一停,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看了叶天佑一眼。
看着叶天佑紧咬嘴唇,仿佛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极为羞耻的样子,张宇倒是并未出现如叶天佑所料的鄙夷神色,反而是追问道:“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偷东西吗?”
张宇相信,一个至少有着很强烈的是非观和羞耻心的少年,即便是做了一些违背自身原则的事情,也必然有着他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
而叶天佑红着眼睛说出来的话,也果然没有出乎张宇的意料,
“因为我需要钱给我妈看病,而那个老板又实在太黑心了,所以我才……”
说前半句话时,叶天佑稚嫩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但当他说到后半句时,却转变成了一种刻骨的仇恨。
这种神情,张宇并不感到陌生,因为曾经的他脸上也是这样。
在这一刻,张宇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了他初一到初二这两年间所有的经历——
没有人知道那两年还是个孩子的张宇到底干什么去了,但在那个监控摄像头还远没有现在这般多的年代,如果有人细细去留意的话,会现在全国各大火车站门口的天桥下,有一个瘦弱的小小身影,抱着一把破烂吉他,扯着他那算不上有多么专业动听的嗓子,深情地演唱着一些苦情的流行曲。
没有人知道,张宇忍受着两个春夏秋冬的风吹日晒,白天受尽异样目光的打量街头卖唱,晚上就缩在单薄的睡袋里瑟瑟抖,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站在阳光底下挥霍青春,一个坐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病床上,固执地与病魔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无硝烟战争。
一个是追风少年,一个是倔强少女,两个同样年轻的生命,有着同一个美好而不切实际的文艺梦。
一方面为了实现彼此共同的理想,而另一方面,也为了被绝症缠身的白血病少女筹得杯水车薪的医药费,满脸泪水的少年张宇,从医院的门口,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坎坷不平的追风路。
然而上帝总是喜欢与人开各种各样的恶意玩笑。
两年后,
追风少年没敌得过小混混代表的黑暗势力,吉他没了,救命的钱,也没了。
而倔强少女同样也没扛得住死神吹响的招魂曲,于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安静而安详地闭上了她年轻的双眼。
而正是从那以后开始,原本活泼向上的追风少年,便彻底变成了沉默寡言得过且过的资深宅男张宇,庸庸碌碌而又平平凡凡地度过了八年的光阴,一直到某个十字路口,遇上某辆疾驰而过的汽车,再因为一块印着螺旋花纹的玉佩,张宇的人生,才真正迎来了第二次的改变。
然而这一次,张宇心里暗暗对自己这样誓道,
“绝不再给自己的人生中,留下一点一滴的后悔!”
……
“四爷?”见张宇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叶天佑不禁出声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张宇回过神来,对着叶天佑歉意一笑,然后看着眼前这名神情与当初的自己,至少有三四分相像的年轻人,张宇给出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承诺,
“天佑,你放心吧,你母亲的病,等我出去了之后,一定帮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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