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柩透出几缕柔和的晨光,温柔地映着床上蹙眉不安的美人。
干裂的土地上散落了箭矢无数,如同一条条逶迤而过的荆棘。
她站在画布中心,惶然无助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死在了她的眼前。
倒在怀里的丫鬟口中不断吐着鲜血,她摇晃着她,泪水模糊了视线,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闭了眼。
有一颀长身影立在记忆的最深处。
男人长身侧立,华贵而威仪,重重雾影将他的面孔映得若隐若现,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透过雾影直直刺向她。
顾环毓从梦中惊醒,猝然睁开了眼睛。
青丝散乱,柔顺地回披到背上。她缓缓从榻上坐起身,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又做噩梦了。
入目一片破败的青砖瓦墙。没有金堆玉砌,没有熏香温枕。
一张床,一张桌,一个凳,空荡荡的屋里布置的极其简洁,不远处的屋顶一角还挂着一个破了一半的蜘蛛网。
她盯着墙上的蜘蛛网,渐渐回过了神。
是了。
她想了起来,她在几月前发生不测,被一家好心人所救,如今正寄人篱下,住在这家好心人的家中。
满打满算,自己在这里住了将近三个月了。
这段日子昏迷了许久,如今终于苏醒,却是夜夜浅眠,梦里总是会想起一些刀光血影,零零碎碎令她心悸不安。顾环毓擦了擦额间的冷汗。
窗外在这时响起一声声响动。
顾环毓推开窗牖,几缕晨光打在女郎倾身的玉面上,她眯了眯眼,看向窗外。
是陆双在庭院劈柴。
每日都是这个时候,庭院里总是发出一下一下的劈柴声。已是入秋,风吹在人身上已经发了冷,他还穿着夏天的短打,半截的袖子往肩上撸,露出修长结实的胳膊线条,堆叠的衣带绑在腰间,拱起的腰身精悍却不粗壮,瞧着就有力。
顾环毓默默瞧了他一会。
苏醒之后,那些脑子里的破碎记忆,她一直记得很混乱。
但是有一个片段,她一直深深记在了心里。
漫长的颠簸和昏迷后,她在黑暗中第一次醒过来,一男一女正站在自己身前。
那是她初到陆家的第一天。
她睁开眼睛时,他们正看着她,小声商议着什么。
她倒在冰冷的地上,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眼前的人是谁,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
她气若游丝,心若灰烬,目光缓缓越过他们,望向不远处的柴门。
黯淡的目光中,有一高高瘦瘦的少年立在柴门边,定定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影,如同风中笔直的一棵劲松。她在看他,他亦在看着她。
少年的整个人都罩着一层灰翳的影子。她看不清。
但只有那一双灼灼如电的眼睛,穿过阴霾直直刺了过来。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