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徐阳泰内中实情,他自己也是所知有限,连着三次挑水的失败,非但未有击垮他的信心,反而叫他更加坚定,他按下心绪,心中只有两桶水,忽而心弦一动,只觉一阵困意袭来,双眼一闭,朦朦胧胧中进入了另一番境地。
这境地不着痕迹,说不清道不明,他外不着相,不执着一切,心中只余水桶中的水,当下这念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对外境不起攀缘染著,自内照而不昏沉无记。
佛曰:禅者藏也,未见此物,不知何物,只有依悟,明心见性。若从其意义上来说,一个修行人,能摄受散乱心专注一境,即是所谓“定”。
他徐阳泰,竟在不知不觉中,应了佛门“定”自一说,感悟自然,入定了。
周遭的一切再也与他不相关联,就好像这路不仅是通往药园之路,更是通往他内心深处的一条光明之路。
正这时,那久违的隐藏在他身体中,仅有在其危急之时才会出现的奇妙金光又闪亮了起来。
金光萦绕在他周身,灼烁闪耀,良久不灭,直把这两桶水挑到了山顶,迎着已经渐渐升起的太阳,这才蓦然一闪,又归于沉默,消失不见了。
山路不长,可徐阳泰却仿佛做了一场大梦,这会儿如梦初醒,吐出一口浊气,从禅定中不舍的醒来,看了看左右,只觉视野开阔,眼神清明,立时神清气爽道:“看来这打水里面也有门道,能让自己这么舒爽,看来师兄与师父一般,也是在教我修行啊!”说完“呵呵”一笑,顺着之前师兄所指之路向药园而去。本书全集下载请登录:四库书…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小楼对话
徐阳泰稳住了心态,就这般往后山又行片刻,一路穿过了吕阳明所说的林间小道,立时一片光亮映入眼帘,面前豁然开朗起来。
首先显现于徐阳泰眼前的,便是那歪歪扭扭编在一处的篱笆藤缠绕出来的垛墙,与其说它是墙,不若说是一条围栏,看起来确实一点儿作用也无,虽然不甚漂亮,但与此间环境融为一体,倒是颇为自然写意。
园门虽小,且只有一处,可这院子内部却是大得惊人,乍一看来,五、六亩地是跑不掉的。
再往里看便是道道垄沟,也不循规章,端的是东一撇,西一道,直将那千奇百态的灵草划出几块区域来,这也与它们的生活习性有关。
这灵草有灵,犹如人类一样儿有着自己的喜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拿这药园左边那一块大石所遮蔽的下面那一小片蓝色小苗来说,它们叫做“阴石草”,性凉而喜阴,由好群居,多生于岩石缝隙下,草叶极寒,可在炼丹时,用于调和阴阳,解除丹中热毒,或是在炼器时降低法器灵器的温度,便于改造器形。
又似药园西北角落独坐于犄角的大树,从树根起一丈方圆都没有土石,只余一个大坑,大树黝黑的根部露在坑外面,而这些健壮的树根穿过了沙坑,去势不停,一直插到地下深处,却是玄奇无比。此树名“赤冠”,顾名思义,从赤冠树根部向上,由黑转褐,由褐及棕,由棕变橙,直最后到了树枝处成了红色,根根红枝交错一处,形成了巨大的火红树冠,有如深秋火烧枯树,站在树前总莫名的感到一阵燥热,热浪滚滚,神妙非凡。
赤冠树只好独居,也由不得其他草木伴生,只因这赤冠树极为霸道,仅一幼苗时,便贪婪的吸取周围土壤中的水分与养分,直至成熟,这好像无休无止的索取才堪堪叫停,可此时,赤冠树根部周围的土壤早就被其一味的索取拖垮,化为飞沙,风儿一吹,便消散在天际了,剩下的,不过就是一个圆坑了。
别看这赤冠树性烈如此,可它端的是一炼器的好材料。
你看那修仙之人手中法宝神奇多变,威力无穷,可法宝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白给的,也是由炼器师付出汗水与辛劳打造而成的,这赤冠树火红粗壮的树枝,质地十分坚硬,由于长年汲取土壤中的养分,连带着土壤中的金石成分也一齐吸了进来,再加上他本性属火,树冠炙热非常,用来打造法宝,或是飞剑剑柄之类,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其火性对施展火系法诀有很大的帮助,更是硬逾坚石,是打造火系一类法宝的不二选择。
除了阴石草,赤冠树,还有孔翎花,炼金蕨等成百上千种灵花灵草布满了整个药园,数不胜数,千姿百态,令人眼花缭乱。
徐阳泰近了园前,阵阵奇香从园中扑面而来,仿佛这园中的空气都与外面的不一样儿,透着勃勃生机。
正是:药径深红藓,山窗满翠微,羡君花下醉,蝴蝶梦中飞。
徐阳泰本就身处在玄妙之中,心中空明,对周遭的一切都恍若未闻,只是挑着两桶灵泉水,穿过篱笆藤围成的垛墙留出来的一人宽窄的“小门”,往里面走去。
前脚刚迈入园中,耳畔突然传来一阵风声,这风声引着一个黑影由远及近,快似闪电,转眼便到了徐阳泰身侧。
说时迟那时快,徐阳泰立马从入定中惊醒,当下也不迟疑,平扛着挑子,下盘使力,在地上猛地一蹬,整个人急急向后退去,一下就出了药园,躲开了这阵强风。
徐阳泰立稳了脚跟,向前一看,从强风中现出一只大巴掌来,只见这“巴掌”见一击未中,“咦”了一声,便收了回去,那阴影也现了真身,原来这巴掌乃是出自一老者之手,再看这老者,直是鹤发童颜,精神灼烁,此时双手负背,双眼似睁未睁,似闭未闭,眯做一条缝,老神在在的站在药园门口,也不吭声。
这老者仔细看了看徐阳泰,见其挑着两桶水,终是开口问道:“你不是吕阳明,怎么,凭他那几分资质,这么快就突破了筑基境界,进得融合期了吗?”
徐阳泰定了定神,见这老者不似再要出手的样子,反而与自己攀谈,又认识自家师兄,想必定是师兄日前所说的阳清派把守药园之人,再看他这般年纪,怎么也有七八十岁了吧?不过他却忘了,这修仙界的外表只是虚妄,谁知道在哪具风华正茂的皮囊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万年老怪呢!
可他徐阳泰思维本就迟钝的很,哪里想的明白这些弯弯绕,只当即恭敬回道:“阳明师兄另有要事,特意使我来行这浇园的事。”说完就呆立在原地,等着老者再叙话题。
这老者仍是不动声色,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心里却道:这小子还真是谨慎,想每次换来的新人都会与我多说上几句,要么客套一下,叫我照顾照顾,要么打听几句,唠唠家常,好增进些关系。像他这样儿半个字都不愿多说的却是少见的很。
老者等了一会儿,见徐阳泰仍是直愣愣的挑着水桶,一言不发,有些不悦道:“你是何人门下?”这话问来语气生硬,任何人闻之都有如一盆冷水浇下,再不知这老者生气的,那可真就是傻子了。
徐阳泰此时还真就如同傻子一般,根本未有注意老者的口吻,想了想答道:“我叫徐阳泰,师承刘武相。”
老者闻言更怒,瞪了徐阳泰一眼大声道:“我不识得什么刘武相,你去问明白了再来吧。”
说完大袖一挥,扇出一阵白雾,霎时便将整个药园的门脸罩了个结实,任徐阳泰如何抻着脖子向里头看,也看不进去了。
若说之前徐阳泰对老者的语气未有发觉,这回却是看出些皮毛来,心中还不时纳闷儿:这老人的脾气可真差啊,他叫我问什么?我不就是师父的徒弟么?
徐阳泰想不明白,也只好听老者的话,提上两桶灵泉,往峰上而去。
徐阳泰走了一会儿,药园外白雾散开,老者的身形再现,只见他遥望着上峰的林间小道,口中轻声念道:“这小子本事倒还不错,头一回来,水却一滴都不外溅,力道拿捏的刚刚好。”说完连连点了几下头,一转身便消失不见了,这药园又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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