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料峭,明月瘦削。
黑鸦栖在枯枝头,一双赤红眼骨碌转,眼睛流转出的云雾凝成一小片,在漆黑的夜里发着柔和亮光。
连瀛挑灯,仰头看云雾,雾中人白衣胜雪,清冷得似个谪仙,却偏偏捧着个咸菜缸子,不仅如此,雪地里踩的脚印歪歪斜斜,瞧着就不像是个清醒的。
轻叹一口气,眼见雾中那人即将踏过雪山界限,连瀛信手拂过,枝上黑鸦飘然落地。
纸做的黑鸦落到祁凤渊脚边,展翅勾住衣摆,随脚步一动一荡,看着轻薄,实际也有些分量,衣摆直直坠下,好难让人忽略。
祁凤渊停下脚步,看它,说话好慢:“为什么拽着我?”
“因为你路走不直。”
连瀛上前,一手提灯引路,一手撑伞。两人挨得近,祁凤渊总能撞上连瀛肩膀,没多久,祁凤渊低头说:“我走直了。”
靠着我,能不直吗?
暗自腹诽一下,连瀛面上道:“好厉害,下山一路脚印歪歪扭扭,出了雪山就能走直,这是什么缘故?”
谁知祁凤渊真的细思琢磨:“也许是山上风雪大。”
此时风雪亦不小。
连瀛撑伞全撑在祁凤渊头顶。
祁凤渊推了一把,伞挪到两人中间,纷飞的雪掩不住他颊上的红,眼神柔柔软软看着醒事,说的话像极了发昏,他居然道:“连瀛,你不会打伞吗?”
他想了想,伸手夺过伞,把咸菜缸子递到连瀛怀里。
“你……”
好沉的缸子!
连瀛两手抱住,低头去看,缸口被两张符籇封住,里头漆黑一片不知装着什么,看起来倒不像是咸菜。
“这里面……”
连瀛抬头,张嘴兜了满嘴风雪,再眯眼细瞧,祁凤渊撑着伞走在好前面,全然没想起连瀛落在后头了。
他见祁凤渊脚步歪着歪着,竟把自己踩一脚,心中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两人走回客栈的房,推开门,祁凤渊还把那伞举得高高的,连瀛放下缸,抢过伞收好,一回头,祁凤渊抱住了他。
“肩头湿了,”祁凤渊在肩上蹭了蹭,“下回不要这么撑伞。”
连瀛扔开伞,回抱他,道:“是你把伞抢走了,还不撑我,才会这样的。事实上,我撑伞比你好上许多。”
祁凤渊推开他,晃晃悠悠上了床,脱衣脱鞋袜,规规矩矩躺好,等连瀛上来后,他扯过被子盖在连瀛身上,轻拍道:“好晚,睡吧。”
“我不想睡,”连瀛叹了叹气,想不明白,“为什么雪山上会有酒呢?哪里来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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