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小径,一辆华贵的马车长驱疾驰。
一只苍白的手挑起帘子,语带不耐地问道:“还要多久?”
前头驱车的人擦了擦冷汗,这客人一刻钟里问了不下十次到了没有,没见过这么为难人和马的,小厮心里骂娘,脸上赔笑道:“公子,快到了,快到了。”
“你方才也是这么说。”里头的人放下了帘子,说话的声音弱了一些。
废话,这才过去多久,可不就是方才的说辞么?小厮不想惹事,低头不敢接话。
里头又传出一个声音,听起来清清冷冷:“你这么着急,为何不直接御剑?”
太对了,小厮连连点头,那位不耐烦的公子没有应话,小厮对这场面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这两日里,那位不耐烦的公子就没好声气应过另一位公子的话,当真是脾气不好啊。
小厮有心缓解另一位公子的尴尬,也怕一会儿那位公子又追问到了没有,他轻咳一声道:“两位公子去锦衣城做什么呢?这锦衣城啊,都快赶上槐城了,道域世家都不会涉足这儿呢。”
“锦衣城早些年不是归云水管了吗?”祁凤渊抬手为连瀛斟茶,可连瀛自始至终从未看过他一眼,从重河出来后,两人又变成这般不尴不尬的相处。
小厮道:“谁知道呢,听说呀,这锦衣城从三年前就怪得很,白天里还没什么,这一到夜里啊,城里头就会传出一阵鬼叫,还有鬼手咚咚咚敲着城门,从入夜一直敲到天大亮,途经的人在城里头住了一夜都吓坏了,从此再也不敢从锦衣城路过。”
连瀛道:“哦?商队可曾听见是什么东西在叫,看见是谁在敲门?”
小厮神神秘秘:“就是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这才叫做鬼叫、鬼敲门哇。像两位这样,一定见过不少吧?这叫什么?邪祟是不是?我懂了,两位是去除掉它们的?”
小厮执着缰绳比划了剑刺探的动作,“这怪事还不止这些,这锦衣城鬼叫持续了三年这么久,来往的商队情愿绕路都不敢在锦衣城里过夜,可锦衣城的百姓还敢在那住着,两位道长猜一猜是为什么。”
祁凤渊道:“艺高人胆大?”
小厮摇头,嘿嘿笑道:“胆不胆大不知道。听说,我也是听说,有支商队听着鬼叫一整夜,小心肝儿都要吓没了,结果到了第二日,商队向当地百姓询问夜里异状,奇异的是锦衣城的百姓统统说没听到任何古怪的声音,听到这儿,两位还不知道锦衣城发生什么事了吗?”
“现在大家伙都说锦衣城就是第二座槐城,里头住的都不是人了,谁还敢去啊?那些道域世家才不会花心思管这个破落地儿,唉,要我说,这锦衣城好歹也是羲禾神女旧居,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话。”
小厮喝住马,又道:“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二位,到了。”
锦衣城是不是第二座槐城尚待确认,但小厮当着连瀛的面编排槐城,不是人的连瀛在付银钱时似笑非笑看了眼小厮,道:“荒山野径,回去的路上可得当心,要是遇着鬼打墙可就不好了。”
小厮讪笑:“公子可别吓我了,我不经吓。”
祁凤渊道了声歉,连忙将连瀛拉走,祁凤渊小声问:“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连瀛这回倒是乐意理睬祁凤渊了,心情看似很好地应道:“略施小术,一个障眼法而已。”
祁凤渊扶额,连瀛的心眼也就比针眼大那么一点点,但连瀛好就好在有分寸,说是小术那必定不过分。
两人并行着走,从小径走出,终于走到宽阔的大路上来。
前几月通往锦衣城的主道山石崩塌,阻了去路,要想去锦衣城,只能走小径。连瀛想跟着祁凤渊却又不乐意御剑带祁凤渊,而祁凤渊也并不愿意连瀛跟着来,一来二去地争,就变成两人挤上了马车。
锦衣城是座古城,从外头看起来有些破败老旧,城墙攀着粗大古藤,祁凤渊站着古藤的影下,对着紧闭的城门犯难。
城门两侧立着两尊石像,一尊是头戴冠帽的书生,手持长剑;另一尊是个光头和尚,手持一方画戟。
两尊石像雕得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这是道域很有名的天鬼像,借了曦禾女神身边两位侍神的模样作蓝本,借了名,受了奉,即便是石像,也早就生了灵,安家护城,遇鬼杀鬼,斩魔除妖也不在话下。
祁凤渊收回手,退了一步,指着他的长剑、利戟也跟着他转了方向。两尊石像不动,可嵌在眼睛里的四粒白玉珠瞬间侧目,直勾勾盯着祁凤渊与连瀛。
和尚道:“怪。”
书生道:“进了个小的,又来了个大的。”
和尚道:“怪。”
书生道:“进了个长的,又来了个幼的。”
和尚道:“怪。”
书生道:“进了一对,又来一双。”
连瀛迈了一步,手搭在了铜环上,书生长剑霎时指向他,石头雕刻的长剑迸发剑气,与出鞘的“孤芳”撞击。
连瀛手扣起铜环,和尚长戟立即飞出,眼见要刺到连瀛身上时,被祁凤渊一剑挑开。
长戟飞至半空又调转方向飞回和尚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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