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宣德门,阿娘和小叶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宋伯元却还在马厩找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的马,就连管马厩的小黄门儿都半个影未见。
小花是圣人亲赐给她的千里马,从小就跟着自己,一般的人是驱使不动的,除非是那种超级驭马高手。
正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肖赋突然骑着高头大马现身,手里还紧攥着“小花”的缰绳。
“国舅爷,可是在寻此马?”
这简直是一句再废话不过的废话。
宋伯元还是认真对他拱了拱手,“正是,劳烦肖左将把缰绳给吾。”
肖赋笑,那凉薄的单凤眼轻轻眨了眨,坏笑着把缰绳递到一半儿又收了回去,像在逗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那般。
“大人们都戴乌纱帽,怎么国舅爷偏偏特立独行戴唐巾?是以此来表达国舅爷和皇族之间的亲密无间吗?”
这话说的唐突,但宋伯元还是没生气。她视嘉康王爷为家里长辈戴唐巾自然无可厚非,只是这行为落在有心之人眼底又成了镇国公府媚上的有力证据。
“肖左将还真是风趣,离了我父亲的金吾卫连无聊八卦也谈得了?”宋伯元抬眼不经意的问道。
肖赋收了手里的缰绳,紧拽马头围着宋伯元走了一圈儿后才笑:“末将自然比不得国舅爷的口才,但末将手里的小东西应该能引起国舅爷的兴趣。”说完了话将手伸进衣衫里,拿出一块儿带血的布料弯腰硬塞到宋伯元的手里。
“看看国舅爷认得与否?”
马蹄在耳边踢踢踏踏,有种挠人的压迫感。肖赋手里的火把也距离她时远时近,让她的脸热过再反反复复的被夜风吹凉。
宋伯元蹙着眉头仔细端详那布料,却越看越心惊。
这是小叶惯常穿的料子,她不喜绫罗,独爱棉料。棉料虽是大众百姓都买得起的料子,但问题恰恰也出在这儿。平民百姓的棉麻绝不会有暗绣,能绣得起棉麻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家。
宋伯元尽力维持住自己的呼吸频率,仰起头状似单纯的看向肖赋:“肖左将知道吾的,吾向来锦衣玉食,没摸过这劣等料子,实在不知肖左将的用意。”
肖赋轻轻笑了一下,把小花的缰绳随手扔给了宋伯元,“这是末将送给国舅爷的见面礼,至于国舅爷这辈子摸不摸得这劣等料子,末将并不关心。”说完了话,就头也不回的打马走了。
宋伯元皱眉看手里的衣裳料子,小花在一边轻轻用头蹭她的手臂。
在马车里久等宋伯元还未现身的宋佰叶只能无奈出来寻她,在马厩边看到愣神的宋伯元才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呢?还不走。”
宋伯元机灵地把那小布料攥进手里后扬起笑脸,“小花啊,它不和我走,不知道犯什么倔。”
早过了阿娘就寝的时辰,宋佰叶不耐烦的轻推了她一下:“你和阿娘坐车回去吧,阿娘倦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帮你带小花回去。”
宋伯元难得乖顺的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宋佰叶,随后闷声不吭的往马车的方向去了。
宋佰叶接了小花的缰绳,因着白日的疲累也没顾得上宋伯元那一背影的困惑不解。
刚出宣德门,恰好碰上来接大姐姐的大姐夫。
马铮亲自架马车迎面而来,宋佰叶在马上提醒他:“大姐姐说今夜就宿在二姐姐那儿了,大姐夫没收到消息吗?”
马铮皱眉,“且说呢,路上收到的。”又向宋佰叶指了指自己手里的小盅,小声埋怨着:“死了一个姓宇文的,恨不得让全天下都跟着陪。”
宋佰叶意外的挑眉,宰相府向来忠君,尤其是大姐夫,更是早早的站在了东宫身侧。此时他竟然因为大姐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想必大姐夫是真的急了。
马铮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话僭越,尴尬的抬手摸了摸鼻尖后朝宋佰叶招了招手:“下马来。阿元也真是的,竟然让女娘骑马,自己坐车去了。”
说完了话,他接了小花的缰绳,利落的骑在小花身上还能顺手驱马车。
把宋佰叶送到镇国公府后,却不给管马厩的小厮缰绳,只冷着脸坐在小花身上令小厮叫宋伯元出来。
小厮不敢怠慢,小跑着去寻了宋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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