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关府三泉县…双目适应了黑暗,蔺中睦隐隐可辨男子的五官,十分出色,心里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云崇青?”一个让介程寝食难安的人。
“是。”云崇青知道时间有限,不含糊地问:“郭阳这次有随介程一道来响州府吗?”
蔺中睦眨了下眼睛:“他来了,您敢抓?”
“我响州府摊子铺这么大,到处都要用银子,不抓他来填补抓谁?”
“也是,不过要让云大人失望了,郭阳尚没胆踏足您的地界。”蔺中睦不着痕迹地轻吐一口气。
云崇青惋惜:“那就再等等,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这位还真是如传言说的那般,行事毫无章法,让人防不胜防。不过于他无碍,他等的时机来了。蔺中睦轻笑:“您不知道吗,我脏得很,不值得信任。”
“这是你对自己的评价?”云崇青看着三步外的少年,沉凝两息,言道:“罚酒吃不起,接下敬酒,在我以为是明智之举。性命攸关,无所谓卑劣。活着,就意味一切尚未结束。”
眼里波光晃荡。到底是三元及第,非凡夫可比。蔺中睦以为这世上没人能理解他,不想这就来了一位。
“我要踏平南川十六家香君苑,十一家香公馆,十家三和赌坊,要郭阳、介程、燕霞陵死无葬身之地。还有灌阳府知府周兆通一家,都要付出代价。”
云崇青没有犹豫:“可以。”周兆通家,便是田芳曾经的主家。卖田芳去城北窑子的,是周兆通的夫人,现在还活着。
憋着股气,长身战栗。蔺中睦死死地握紧拳头,沉静着心绪,迟迟才松缓,又问:“我娘的病…还能治好吗?”
“太医院江陈江太医的祖父,亲自诊治。他老人家若治不好,那也就治不好了。”
“多谢。”蔺中睦声中带着哽咽:“我娘才三十多,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说过…要娶妻生子孝敬她。”仰首不让泪滚出眶,“她这一辈子,太苦了。”
云崇青感受他的悲伤了:“你娘舍不得你,你也才十六岁。你们会再见。”
但愿吧。蔺中睦抬手拱礼:“初次见面,大人爽快,睦甚欣喜。”
“我收获也不错。”云崇青弯唇。蔺中睦如他所想,聪慧又能屈能伸。
“响州府闹出的声比较大,介程这趟来也就走个过场。之前您抄了三和赌坊,郭阳去求了他。之后开义县的那处三和赌坊被打劫,郭阳又去求他。”蔺中睦冷嗤:“您是不是觉介程是郭阳背后的靠山?”
“你都这么问了,那肯定不是。”云崇青猜测,介程仅是台面上的幌子:“郭阳真正的靠山是…一些不明来路的银矿石。”
蔺中睦愕然,蓦又笑了:“云大人都查到这了,睦佩服。”
“他开赌坊、香君苑、银楼等,都是为了洗银矿石。”云崇青在想,郭阳是不是已经后悔往他这送金票和鸽子血了:“介程,仅是郭阳为事情败露备的背罪的棋子。”
“应该是。睦只能确定郭阳手里多的是不明来路的银矿石。”
云崇青轻吐:“牧姌居呢,李文满也只是个幌子吧?”
“京里明亲王。”
“是吗?”云崇青意味深长,冠南侯府也在京里盘着。
“不是吗?”蔺中睦只去过牧姌居两次,私下听介程提过一回。
“不知道。”云崇青说的是实话:“南川形势比你以为的要复杂许多,不能轻易下定论。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以后怎么联络?”
“看你。”
蔺中睦沉默细想:“石桥洞西屋,我准备寻个人定期打扫。”
明白了。云崇青移目看向床:“就让你‘娘’去打扫吧。”
“那最好。”蔺中睦告辞。他走后快一个时辰,云崇青才离开。
翌日午时,一位锦衣带刀男子,去知府府衙报信。李文满忙召云崇青、蒋方和与回城参加竞标会的谭毅,出城迎接布政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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